长白山巅的罡风刮得人脸生疼。铁柱踩着没膝的积雪往天池摸，怀里的女娲石隔着棉袄发烫，石中封着的柳七娘残魂正被龙气灼烧。自打吞了逆鳞，他这双眼看雪不是雪——冰层下盘着条百丈冰蛟，每片鳞都映着封神榜残文，蛟首处却插着柄青铜剑，剑穗上拴着半块常家令牌。

"九叶还魂参就长在冰蛟逆鳞下。"灰九爷残魂在铜烟锅里阴笑，"当年常老太爷化蛟前，在这儿埋了三百童男精血..."话音未落，身后雪地突然塌陷，窜出七只金毛黄鼠狼，个个捧着块冻硬的人心。

铁柱甩出捆仙绳，绳头刚缠住领头黄皮子，那畜牲突然自爆。腥血溅在雪地上，竟蚀出个北斗阵图。阵眼处的冰面咔嚓裂开，升起尊三头六臂的青铜像——正是焚香谷见过的碑王化身！

"赵香童！"青铜像六臂齐挥，冰碴子凝成万千箭矢，"交出女娲石，给你娘留个全尸！"铁柱翻身滚到冰岩后，箭雨将岩壁扎成蜂窝。怀里的女娲石突然迸发五彩光，冰层下的蛟尸竟扭动起来，扯得青铜锁链哗啦作响。

趁碑王分神，铁柱咬破舌尖画血符。常七娘的青鳞覆上左臂，生生撕开冰面。寒气扑面而来，冰窟深处悬着株九叶参，参须缠着冰蛟逆鳞，每片叶脉都流淌着金血。他刚要伸手，头顶突然传来媚笑："小哥哥，这仙草沾了黄门香灰的。"

十八个纸人抬着顶血轿子飘落冰窟。轿帘未掀先飞出九道黄符，落地化作金毛黄鼠狼，每只尾巴尖都拴着哭嚎的婴灵。铁柱的杀猪刀刚要劈砍，冰蛟尸首突然暴起，青铜锁链横扫而来，将黄符撕得粉碎。

"柳七娘！"铁柱心头剧震。冰蛟金瞳淌出血泪，残缺的龙角正是柳七娘的模样！女娲石中的残魂突然暴走，五彩光凝成虚幻的蛟尾，与冰蛟尸首相撞。气浪掀飞铁柱的狗皮帽子，露出额间裂开的竖瞳。

碑王趁机六臂结印，冰窟顶端坠下万千亡魂。铁柱甩出铜烟锅，灰九爷残魂尖啸着化作白毛巨鼠，与亡魂撕咬成一团。血轿中射出条狐尾，卷住九叶参就要遁走。铁柱福至心灵，咬破中指在冰面画出打神鞭符咒，鞭影过处，狐尾断成三截。

"还魂参要见童男血！"灰九爷突然反水，鼠爪抓向铁柱后心。铁柱旋身避过，却将血珠甩到参叶上。九叶参突然暴长，参须如钢针扎进冰蛟逆鳞。柳七娘的残魂发出震天悲鸣，女娲石裂痕中渗出青烟，凝成个模糊人影——竟是二十年前悬梁自尽的娘亲！

"柱儿..."虚影伸手触碰冰蛟，龙角上的"赵德贵"刻痕突然放光。铁柱眼前闪过封神旧景：姜子牙用打神鞭逼常老太爷化蛟镇龙脉，娘亲跪在冰窟以血养参...记忆残片如刀绞心，他七窍渗血扑向九叶参。

血轿炸成碎片，现出黄三姑真身。九条狐尾卷住铁柱西肢，丹火首取天灵盖。碑王六臂砸向冰蛟逆鳞，青铜锁链寸寸崩断。千钧一发之际，穿红袄的小女孩从参叶中钻出，腕上银镯叮当响："哥，该还娘亲的债了。"

铁柱目眦欲裂。小女孩竟化作金毛小兽，叼住九叶参遁入地脉。冰蛟尸首轰然倒塌，龙气裹着女娲石碎片冲霄而起。黄三姑的丹火追着金光而去，碑王六臂撕开虚空，灰九爷残魂趁机钻入铁柱灵台...

雪崩掩埋冰窟时，铁柱攥着半片带血的参叶。参须缠着娘亲的银镯，镯身刻着新字："戊戌年赵铁柱绝笔"。远处天池腾起紫雾，雾中隐约可见三百童男抬着顶血轿子，轿帘后坐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正把玩九叶参的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