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勇背着昏迷的父亲冲进老宅时,堂口的铜铃铛正在"叮铃铃"乱响。李翠兰跪在香案前烧黄表纸,纸灰打着旋儿落在供桌上,生鸡蛋突然"咔嚓"裂开,蛋黄里渗出黑血。赵大勇把父亲放在火炕上,棉被刚盖到胸口,赵铁柱突然抽搐起来,后背的香疤像条蜈蚣般扭动,血珠子顺着疤痕滴在炕席上。
"大勇!快把镇物请出来!"李翠兰颤抖着掀开炕柜,露出个用红布裹着的木匣子。匣子里放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剑柄上缠着九道褪色的符咒。赵大勇刚握住剑柄,青铜剑突然剧烈震动,剑刃发出嗡嗡的鸣响。
"当家的!祖坟方向有黑烟!"李翠兰指着窗外。赵大勇透过窗棂的冰花,看见远处山岗上腾起冲天黑烟,烟柱里隐约有黄皮子的影子在跳动。青铜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插进供桌正中的八卦镜里,镜面上瞬间裂开无数蛛网般的纹路。
"这是狐仙洞的怨气!"赵铁柱挣扎着坐起来,铜烟锅子敲得震天响,"大勇,快拿老鼓和老鞭!"赵大勇冲进西屋,从房梁上取下蒙着灰尘的牛皮鼓,鼓面用朱砂画着九只狐狸头的图腾。他刚把鼓放在炕上,鼓身突然渗出黑血,血珠在鼓面上组成个"债"字。
院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接着是王德发带着哭腔的喊声:"老把头!我家富贵在窑厂被黄大仙缠上了!"赵大勇透过窗户看见村长王德发搀着个血人冲进院子,正是砖窑厂老板王富贵。王富贵半边脸血肉模糊,后颈处有个狐狸爪印,伤口里不断渗出黄毛。
"老把头,我错了!我不该动狐仙洞的坟啊!"王富贵扑通跪在堂口,血手印在香案上留下梅花状的痕迹。赵铁柱抓起铜烟锅子猛敲三下:"大勇!拿酒来!"赵大勇倒满三碗白酒,赵铁柱含了口酒喷在供桌上,酒液碰到香灰的瞬间腾起幽蓝火焰。
"王富贵,你爷爷欠下的债,该还了!"赵铁柱突然暴起,青铜剑首指王富贵眉心。王富贵吓得尿了裤子,哭喊着:"老把头,我爹当年也是被黄大仙逼的啊!"话音未落,院外的雪地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哭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瘆人。
赵大勇冲出院子,看见雪地上站着个穿红袄的娃娃,娃娃脸上嵌着狐狸的眼睛,肚子上用鸡血写着"王富贵"。娃娃突然张嘴,吐出一串血淋淋的玉牌,玉牌上刻着"王德全"、"王富贵"等名字。赵大勇认出这正是砖窑厂冤魂名单上的名字,为首的玉牌上刻着"王德全",背面写着"欠狐仙洞子嗣三条"。
"叮铃铃——叮铃铃——"铜铃铛突然疯狂作响。赵铁柱举着青铜剑冲出院子,剑尖挑破娃娃的肚子,黑烟裹着血玉牌冲天而起。娃娃化作黄皮子窜进雪堆,雪地里突然钻出十几只黄皮子,每只嘴里都叼着带血的玉牌。
"赵铁柱!你们赵家欠的债,拿王家人的命来还!"为首的黄皮子突然开口,声音和王富贵一模一样。赵大勇这才发现黄皮子的后颈处有个和王富贵一模一样的狐狸爪印。青铜剑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剑刃上的符咒自动燃烧,将黄皮子烧成灰烬。
雪崩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赵大勇看见远处山岗的雪坡正在坍塌。赵铁柱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血沫里混着半截黄皮子的尾巴。李翠兰哭喊着往丈夫嘴里塞朱砂,赵大勇却听见雪崩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哭声里带着无尽的怨恨。
"大勇!快开镇物匣!"赵铁柱挣扎着指向供桌下的暗格。赵大勇掀开暗格,里面躺着个用红布裹着的婴儿骷髅,骷髅胸口插着三根桃木钉。婴儿骷髅的眼眶里嵌着两颗红宝石,宝石里游动着无数黄皮子的影子。
"这是三十年前狐仙洞被灭的那窝崽儿..."赵铁柱剧烈咳嗽着,"当年你爷爷用锁魂玉封住狐仙洞,又把这窝崽儿的魂魄钉在镇物里..."青铜剑突然飞到空中,剑尖挑开婴儿骷髅的胸口,三根桃木钉"嗖"地飞出来,钉在堂口的八卦镜上。
雪崩的轰鸣声己经近在咫尺,赵大勇看见雪浪里浮沉着无数带血的玉牌。王富贵突然暴起,扑向供桌上的镇物匣,却被赵铁柱一鞭子抽翻在地。青铜剑突然刺穿王富贵的掌心,剑刃上的血槽涌出黑血,顺着王富贵的手腕流进镇物匣。
婴儿骷髅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眼眶里的红宝石迸射出道道红光。红光扫过之处,雪崩的轰鸣声戛然而止,漫天的血玉牌突然静止在半空。赵大勇看见玉牌上的名字开始流动,最终组成"赵铁柱"、"王德全"、"李春梅"三个血色大字。
"爹!这玉牌上为啥有你的名字?"赵大勇指着空中悬浮的玉牌。赵铁柱突然跪倒在地,青铜剑"当啷"掉在雪地里:"大勇,当年你爷爷为了救我被狐仙缠身,用锁魂玉把狐仙的怨气封在我身上..."他的后背突然裂开道血口,无数黄皮子的影子从伤口里钻出来,每只黄皮子都叼着块带血的玉牌。
"叮铃铃——叮铃铃——"铜铃铛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李翠兰突然举起扎彩公鸡,鸡血喷在镇物匣上,婴儿骷髅瞬间化作黑烟消散。雪崩的雪浪突然调转方向,带着漫天玉牌退回山岗。赵铁柱的后背伤口开始愈合,香疤上的蜈蚣纹路渐渐消退。
"大勇,快把锁魂玉给我!"赵铁柱伸手要抓赵大勇手腕上的玉牌。赵大勇却看见玉牌里半截黄皮子骨头正在蠕动,骨头缝隙里渗出缕缕黑烟。青铜剑突然刺向赵大勇的手腕,剑尖却在碰到玉牌时发出"铮"的脆响。
"爹!这玉牌是爷爷留给我的..."赵大勇后退两步,手腕上的狐狸胎记突然发烫。玉牌里的黄皮子骨头突然碎裂,化作无数金色符文钻进赵大勇的体内。赵大勇感觉丹田处传来灼热感,眼前浮现出无数画面:伐木队挥舞电锯砍倒神树,黄皮子们抱着幼崽跪地求饶...
"大勇!你被选中了!"赵铁柱跪在雪地里老泪纵横,"这是狐仙洞的传承玉牌..."话音未落,远处山岗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赵大勇看见狐仙洞的方向升起巨大的狐头虚影,虚影的嘴里吐出个血淋淋的婴孩,婴孩的肚子上刻着"赵大勇"三个字。
"不好!这是讨债的替身!"李翠兰尖叫着把扎彩公鸡塞进赵大勇怀里。公鸡突然扑棱着翅膀飞起来,鸡血在雪地上画出个血色八卦阵。婴孩落在阵中央,身体开始膨胀,肚子的皮肤裂开道血口,血口里钻出无数黄皮子。
青铜剑突然飞到赵大勇手中,剑柄上的符咒自动燃烧。赵大勇学着父亲的样子敲响牛皮鼓,鼓声震得雪粒子簌簌往下掉。黄皮子们突然化作黑烟钻进婴孩体内,婴孩的肚子瞬间鼓得像个皮球,"嘭"的一声炸开,漫天血雨浇在血色八卦阵上。
"叮铃铃——叮铃铃——"铜铃铛的响声突然变得欢快。赵大勇感觉丹田处的灼热感越来越强,手腕上的狐狸胎记开始发光。远处山岗的狐头虚影突然消散,雪崩的雪浪彻底平息。王富贵瘫坐在雪地里,后颈的狐狸爪印正在消退。
"大勇,你替王家人还了债,也接下了狐仙洞的传承..."赵铁柱的声音里带着解脱。赵大勇低头看着手中的青铜剑,剑刃上流动的血色符文突然组成"赵大勇"三个字。雪地上的血玉牌纷纷碎裂,碎玉片在月光下化作点点星光,飘向狐仙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