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浓雾裹着鱼腥味,千鹤跪在平冢站碎裂的站牌前。掌心的昭和七十年车票正在渗血,票根处「森田千鹤」的名字渗出橙黄色脓液。她扯开黏连的制服领口,发现锁骨处的肉须己长成完整的猫尾,尾尖挂着怀表的残破齿轮。
站台地砖突然隆起。千鹤用虎牙咬住车票,腥甜的血液激活了某种古老机制——生锈的铁轨如活蛇般扭动,从地底拖出半截蓝皮车厢。这是当年被她用脊椎骨炸毁的餐车残骸,焦黑的车窗内飘来炸银鱼的香气。
"最后的晚餐~"红雨衣小女孩从车厢裂口探出头,缝合线崩开的脖颈里伸出猫舌,"姐姐要不要尝尝自己的腿肉?"她抛出的餐券在空中自燃,灰烬里浮现千鹤不同年龄段的真名。
千鹤的猫尾扫开满地灰烬。当她跨入车厢时,鞋底粘起的人皮上印着昭和七年的车票编号。餐车内部远比记忆中恐怖:二十一张人皮餐桌正在呼吸,每张桌面裂开的嘴里都咬着时钟零件;OL女子只剩半具骨架,正用脊椎搅拌着冒泡的血酒。
哲也的相机突然从背包里跳出。取景器自动对准西北角的雕花屏风,闪光灯不受控制地连闪三次。在刺目白光中,千鹤看到屏风后的真相——母亲穿着艺伎和服,正把怀表齿轮塞进哲也的眼窝。而少年脖颈以下己是森森白骨,三条猫尾从脊椎缺口处钻出。
"欢迎参加升任仪式。"母亲转身时,能剧面具裂成怀表表面,"成为真正的乘务长需要..."她的和服下摆掀起,露出由历代乘务长头骨组成的骨盆,"...把最后一个亲人献祭给铁轨。"
千鹤的猫尾突然暴长刺向母亲,却在触及和服时软化。尾尖的怀表齿轮自动嵌入母亲面具,整节车厢开始播放昭和二十八年的雨声录音。她这才惊觉,自己变异后的声线与母亲临终前的咳嗽声完全相同。
"你从来都是我。"母亲的手指穿透千鹤胸膛,攥住跳动的心脏。那颗器官表面布满车票纹路,每次搏动都渗出腥臭的显影液,"看看你守护的弟弟..."
屏风轰然倒塌。哲也的白骨双手正捧着千鹤的心脏,猫尾卷着相机拍摄这血腥仪式。当闪光灯再次亮起时,千鹤在照片背面看到用血写的终极规则:唯有乘务长亲自吞噬血亲,莫比乌斯环方能圆满。
车窗外传来铁轨的呜咽。千鹤扯断两根猫尾缠住哲也的骸骨,第三根尾巴刺入自己的心脏。当鲜血溅在怀表齿轮上时,时空突然静止——悬浮的血珠里映出无数个平行时空:有时是哲也成为乘务长,有时是母亲永世轮回,有时自己根本不曾出生。
"该结束了。"千鹤吞下沾血的怀表齿轮。金属碎片割破喉管的瞬间,她的猫眼看到铁轨的真相:所谓猫又列车,不过是卡在时空裂缝中的半截怀表链,而历代乘客都是生锈的齿轮。
餐车残骸开始坍缩。千鹤抱着哲也的骸骨跃出车窗,坠向铁轨的瞬间,猫舌们突然聚合成母亲的面容。她任由倒刺扎入血肉,在剧痛中咬住最粗的那条猫舌——舌根处嵌着的,正是自己六岁时丢失的乳牙。
时空裂缝在晨光中绽开。千鹤看到昭和西十九年的朝阳穿透云层,而平成年代的雨幕正在另一端倾泻。当她用哲也的肋骨刺穿猫舌铁轨时,铁轨两侧的白骨枕木纷纷爆开,释放出被困数十年的乘务长亡魂。
亡魂们化作萤火虫般的幽光,附着在千鹤溃烂的皮肤上。每点幽光都带来一段记忆:大正时代的少女乘务长在铁轨旁埋葬爱猫,昭和七年的乘务长为救女儿与猫又交易,平成年代的乘务长试图用互联网破除诅咒...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千鹤的声带长出猫须,声音混杂着数十个乘务长的回响。她撕开变异的胸膛,掏出跳动的心脏——那己变成由车票粘合的肉块,每张票根都印着"森田千鹤"的片假名。
晨雾突然被血色浸染。千鹤将心脏按在铁轨上,猫舌们发出最后的惨叫。当第一缕阳光触及心脏时,铁轨开始汽化,历代乘务长的幽光汇聚成光柱首冲云霄。哲也的骸骨在强光中消散,只剩第二颗纽扣悬浮空中,背面浮现出褪色的全家福。
平冢站的站牌轰然倒塌。千鹤踉跄着爬起,发现自己的左眼变回人类瞳孔,右眼仍是猫又的竖瞳。晨雾散尽的铁轨上,哲也的相机安静地躺着,取景器里是张未显影的空白相纸。
远处传来汽笛长鸣。千鹤的猫耳微微颤动,她听到铁轨尽头传来平成年代的喧闹声,以及某个少女焦急的呼唤:"哥哥!真的有幽灵列车吗?"
发梢滴落的血珠里,金色猫瞳的倒影正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