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岛废墟的焦土在翡翠扳指表面灼出龟裂纹路,陆怀远踩着昭和二十年的断肢跋涉时,发现每块碎玻璃都映着不同年代的自己——光绪三年握银簪的手、民国十三年溃烂的掌纹、昭和十三年生满青铜血管的臂膀。蘑菇云的残影凝固在天守阁废墟上空,形成倒悬的青铜樽状漩涡,云漪的残魂正在辐射云里与原子弹怨灵撕扯,发梢滴落的黑雨把鲤帜蚀刻成招魂幡。
第七部队的地下实验室涌出沥青状魂魄,穿防化服的军医幽灵正在用盖革计数器收集死灵。陆怀远右眼的十二重瞳孔突然暴睁,看见731部队长石井西郎的怨魂正将古越族龟甲塞入离心机,铀燃料棒上刻满杜家族谱。"陆桑,这才是大和魂的终极形态..."石井的骷髅手骨捏碎龟甲,飞溅的碎片竟在虚空拼出沙面岛教堂的辐射污染图。
翡翠扳指突然发烫,陆怀远不受控地撞破铅防护门。福射水池里泡着三十具云漪复制体,她们的太阳穴插着粵剧头面改装的电极,正将脑电波输送给中央的球形装置。军医的幽灵举起解剖刀:"看好了,魂魄链式反应..."刀尖刺入复制体额头的瞬间,整个广岛废墟的重力场开始扭曲,昭和二十年八月六日八时十五分的亡魂从时空裂隙倾泻而出。
陆怀远扯断电极跳进水池时,辐射水突然凝结成珠江的浪涌。他浮出水面发现身在1945年中元节的广州西濠口,日军装甲车正押送穿白色殓衣的新娘队伍,轿帘缝隙露出云漪残魂的荧光。怀中的翡翠扳指与装甲车引擎共振,车体铁皮剥落露出青铜铸造的镇魂法器——竟是放大百倍的黄金假牙,牙床上錾刻着"武运长久"的殄文。
醒狮队从瓦砾堆跃出,狮头眼眶里转动的却是九菊一派的式神盘。陆怀远异化的右臂插入狮口,拽出缠满符咒的铜铃舌。铃声荡开的涟漪里,他看见自己正穿着光绪年间的长衫,在十三行商馆用银簪刺穿英国商人的鸦片箱——那支银簪此刻正在装甲车炮管里发出悲鸣。
永汉戏院的残垣突然升起鎏金佛龛,军医的怨魂正在给云漪残魂套上放射性袈裟。翡翠扳指裂开细缝,渗出混着核尘的香灰,陆怀远嗅出这是杜家祠堂供奉了百年的断头香。他砸碎佛龛玻璃时,发现每片玻璃都映着不同形态的菩萨:穿防化服的千手观音、戴能面的地藏王、缠着青铜血管的弥勒佛。
"这才是超度!"石井的怨魂将铀燃料棒插入佛龛基座,广岛与广州的亡魂开始融合。陆怀远右臂的青铜血管突然爆裂,巫祝魂识顺着放射性血液侵占佛龛。翡翠扳指在强光中汽化,凝成覆盖全身的青铜甲胄,甲片缝隙里伸出无数银簪状的神经突触,刺入每个亡魂的太阳穴。
球形装置突然过载,陆怀远被抛入时空乱流。他看见1911年的自己正在焚烧十三行鸦片仓库,火舌舔舐着墙内的青铜樽;1938年的云漪残魂在日军炮舰上刻殄文,血珠渗入老朝奉的军刀;1945年的原子弹怨灵正在撕扯昭和天皇的招魂幡,幡布竟是用沙面教堂的裹尸布拼接而成。
翡翠扳指在时空中重新凝聚,内侧的"昭和御物"字样正被杜家新娘的血泪蚀刻成"同治三年制"。陆怀远抓住最明亮的魂丝纵身跃下,坠地时发现站在2023年的珠江新城IFC顶层。玻璃幕墙映出他全身覆盖的青铜甲骨,右眼转动着十二个世纪的瞳孔,左掌攥着的翡翠扳指正在吸收5G信号波,将整个大湾区改写成新的鬼市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