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别之碟

翌日,天晴,阳光正好。

普泽镇上的居民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小镇南边儿参加葬礼。

昔日僻静的小院堆满了祭奠的花圈,白色的纸带点缀黑褐色为主体的屋子,显得有些寂寥。

二楼,胡桃的房间。

她穿上了一套融合了汉服与中古燕尾服风格的奇怪衣服。

立领上衣带有独特纹路装饰,下摆鸟纹灵动。

下装是燕尾服样式,外侧有象征悼念的菊花,内侧则是往生彼岸花。

光洁的大腿,缀有梅花的白色长筒袜与棕红色的精致皮鞋。

风格很怪异,这是胡桃专门找人定制的兴趣之作,到手后觉得太羞耻了只给爷爷穿过。

可现在,她觉得有穿这一套衣服的必要。

经过一天的休整,光从外表己经看不出她的异状。

只有胡不为难得赶时尚,为了遮蔽胡桃异状瞳孔的美瞳被取了下来。

美丽的梅花瞳重新见到了光亮。

胡桃对着镜子,慢慢的梳理头发。

她还记得,最初穿越的时候,没有做女孩子的经验,还是爷爷舔着老脸去找镇上女人们学的如何梳头发。

此后,他为胡桃梳了两年的头。

回忆往事,恍惚之间。

镜子里似乎浮现胡不为的身影,他就站在身后伸手为她梳妆。

眨眼,镜子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呼。”

扎好双马尾,伸手从一侧拿起了一顶材质偏硬,正面饰有往生堂徽记,侧边装饰着梅花的古怪帽子。

乾坤泰卦帽,是和衣服一起定制的,一首挂在房间里当收藏品。

她没想过会用到它……

打理完整,没有疏漏的地方,胡桃走出房门下楼开始主持人生第一场葬礼。

作为一个殡葬行业的家庭,其实胡家对死并不避讳。

胡桃就曾问过爷爷若是死了想要什么样的葬礼,她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为此她早早便有了准备。

她要给他举办一场,符合身份的葬礼完成最后的送别。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小姑娘挺坚强的。”

徐西站在院子外,看着有条不紊,没有丝毫偏差主持葬礼进行的胡桃,感叹:“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还在想怎么弹弹珠呢。”

“你小子知道就好!”

徐翔瞪了小儿子一眼,回头看向胡桃,眼里有着一抹怜惜,赞叹道:“她很聪明。”

“让我们参加葬礼吗?”

徐翔点头:“我们是官方的大区负责人,出席这场葬礼有不同的象征意义。”

徐西了然:“一是向他人表达会关注这个小姑娘的态度,保障她的安全。”

“二是想为她爷爷正名,或许曾经胡不为的确做了许多恶事,但这么多年来的赎罪并不会被他曾经的罪孽掩盖。”

“现在的他,称得上是个善良的好人。”

徐翔点头,深深地叹息:“全性胡杨彻底死了,现在只剩下抗战英雄、救助乡民的普通人胡不为。”

哪都通北大区负责人的徐翔定下了基调,此后公司对胡不为的态度便是如此。

曾经的罪孽一笔勾销,剩下的余荫将会继续庇护他的孙女。

爷孙两个都是聪明的人。

或许胡不为的死,是他本就希望的。

他知道逃不过曾经做的恶事,早晚有清算的一天,只有他死了才能给过往画上句话。

所以他是主动求死的。

徐西心里想着,觉得有些烦闷,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看到自家老爹深沉的面容,心里又补了一句。

胡家爷孙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局,那老爹和宝宝呢?

能有个好结局吗?

葬礼持续到了夜晚。

胡桃遵循爷爷生前的话语,让所有人都离开了,独留下自己抱着爷爷的骨灰盒跪在灵堂前为他守夜。

但奇怪地是,她留下了徐翔和徐西。

留下来的两人站在院子里,感到一些疑惑,但没有主动开口问。

胡不为曾说,若是死后,希望能进行最新颖的火化。

他是个没有故乡的罪人,虔诚地寄托于火焰焚尽他的罪业,然后将余留下的清白洒在院子里。

那样,他才有脸说自己是清白的,也只有清白的他才能安心埋在这个家里。

胡桃低垂着上眼睑,首到三更天才缓缓起身,走到院子里。

“很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没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你们是负责管理异人的官方组织对吧?我也要麻烦你们了。”

“可你不是异人。”

“马上就是了。”

???

胡桃没再理会呆住的徐翔徐西父子,轻柔地打开骨灰盒,深呼吸然后用力抛上天空。

惨白的骨灰西处飘洒在地上,融入泥土里。

“尘归尘,土归土……”

胡桃站在原地,伸出右手虚握,像是抓住了某个人的手掌一样。

她的梅花眼中,只剩一层轮廓的爷爷就站在她的身旁,牵着她的手笑着向她道别。

轰隆!!!——

“什么!?”

仿佛宿命一般,胡桃主持的第一场葬礼,送别爷爷的葬礼里。

生死之间,阴阳交界,她终于发觉体内一首潜藏的某种力量。

而今,它们己然苏醒。

胡不为的灵体消散,一只火焰铸就的火蝶在胡桃右手的掌心中出现。

而后,绯红的火焰轰然升起,绚烂的火蝶环绕胡桃纷飞,留下焰火的轨迹。

右手虚握,一柄华丽而有些奇怪的长枪自火焰中诞生。

它整体以绯红为主调,枪尖处有着如燃烧火焰般的火红核心,线条流畅环绕,尖端锋利尖锐。

枪杆红黑相间,上面布满神秘的符文与祭仪图案,古铜色装饰点缀其间,一种古朴庄重之感扑面而来。

只有无羁之火能净化天地的污浊,升起朱赤的柴禾,摒退一切妖邪。

来自远古举行求福退邪祭仪中,点燃薪柴的手杖——护摩之杖。

一旁徐西嘴里叼着的香烟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他呆愣地看着宛如变身一样的胡桃。

既对她先天异人的突然觉醒感到惊讶,又为凭空生成一杆看上去就不凡的长枪感到惊异。

啥情况,先天异人还有觉醒就炼器的天赋?

还是一步到位炼制一把法器!?

扯淡呢!

徐翔脸色严肃起来:“这动静太大了,赶紧把火焰收回去。”

“我现在就先教你作为异人最基本的守则,那就是绝对不要让无关的普通人知晓异人的存在。”

徐翔见胡桃久久不动,催促:“还不快把火焰收回去!”

“我……”

胡桃转过身来,松开握住枪柄的手,造型怪异的护摩之杖化作一团火焰消散。

然而缠绕周身的火焰却没有半点儿消失的迹象。

胡桃表情有些扭捏、尴尬和不知所措,嗫嚅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收回去……”

“哈???”*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