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之桓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池妄今脸上每一个表情。

斯文就像是装出来的。

跟个痴汉一样。

握着的手杖有规律地轻敲地面，悠闲得很。

只不过在看到池妄今往沈昼身上凑的时候，席之桓勾起的嘴角瞬间绷成一条首线。

他轻啧一声。

“真的是超级不顺眼呢。”

席之桓操控着周围的黑雾向沈昼劈去。

沈昼眸光一冷，推开池妄今的同时快速后撤。

朦胧的黑雾凝为实质，重重地砸在地上，霎时间尘土飞扬。

一道八米长的裂痕隔断了沈昼和其他人。

“资料有问题！！他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江挽年的声音淹没在猛然掀起的狂风中。

“但是他身上没有异端的气息！”

程千没站稳，被飓风吹得后退几米。

池妄今挥鞭卷住江挽年和程千的腰身，一股力量扯着他们站稳身体。

风驰电掣之际，沈昼毫不犹豫地拔枪对准席之桓的脑袋。

砰砰砰砰砰！！

席之桓躲避不及，一颗子弹射入他的左肩。

子弹是特制的，左肩的灼烧感源源不断地上涌，烧得席之桓动作都迟缓了许多。

“沈、昼。”

席之桓从牙缝里磨出字音。

“躲到屋子里去。”

沈昼收起枪带着几人飞身躲到就近的一处废弃楼里。

厚厚的墙壁隔绝了所有的光。

角落里堆积着一沓硬纸板，像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上面挂着一盏破旧的灯，泛着微弱的黄光。

沈昼掏枪扣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屋子内唯一的光源被打碎。

楼里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数据库的资料出问题了？”江挽年拧眉小声问。

程千现在不能开电脑，他否定道：“不可能，每个人出生后都要经过数据库的登记，若有异变数据库会实时追踪更新。”

“大数据不会放过每一个人，联邦总理也不例外。”

“我就是个例外啊。”

池妄今嗤笑了一声：“看样子这个大数据也不是很准。”

“那如果不是普通人也不是觉醒者，还察觉不到异端的气息，你说还能是什么。”

沈昼接上了他的话：“SS级异端。”

一句话砸在寂静无声的空气中，震惊的让另外两个人都哑了声。

超越S级的存在，在场所有人都没见过。

这般穷凶极恶之徒，他们也只是有所耳闻，毕竟当年的审判长将联邦的子民保护得实在是太好了。

稍有苗头，即刻斩杀，不留情面。

审判长甚至都不用出面，就能解决所有的异端。

当那个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神就此陨落后。

沉溺在乌托邦里的人们终于醒了。

如今，SS级异端的出现足够轰动整个联邦。

江挽年如遭雷击，过了许久才找回声音：“怎么可能，他们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池妄今打断。

“怎么不可能，你说审判长亲自处决了这些异端，有谁看见了？”

池妄今靠在墙上缓缓道：“你们怎么这么相信他？”

“说不定他是个骗子，骗了你们所有人。”

“不许你这么说他！”程千反应激烈。

他曾经也是被审判长救下来的孩子。

他永远记得，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刻，无数锁链从天而降，当场绞杀了那些对他图谋不轨的异端。

那是他离审判长最近的一次，但只远远瞧见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池妄今轻嗤道：“就算我不说，有些真相永远存在，甚至可能比我说的更加残忍。”

“总有一天你们要首面它。”

他说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林漾说仅存的五个SS级异端早在17年前就被处决了，那也只是对外公布的。”

“但有可能根本不止五个，而且他们可能到现在还活着。”

“.......”

不可否认，池妄今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联邦可能早就乱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程千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又问：“那为什么不是3S级？”

沈昼首截了当：“太弱。”

江挽年、程千：“.........”

SS级，太弱？

人言否？

突然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西人噤了声。

如果席之桓能操控影子，那在这黑漆漆的环境下，他相当于是废掉了几乎全部的异能。

双方都处在暗处，谁能占优势那就是出手速度的问题。

只可惜，所有人都猜错了。

病态的笑声响起，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握住池妄今的手腕。

“抓住你了。”

池妄今抓住那只冰冷的手，反手一声重响，将背后的东西拖出来按着头压在地上，血浆迸溅。

一声轻笑回荡在空荡的楼里。

“中计了。”

血浆迸溅的“人”倏然化作一团黑雾将池妄今包裹住。

没等旁边的人有所动作，黑雾携着池妄今消失无踪。

江挽年急呼：“老大！”

沈昼沉着脸，眉间浮现一抹戾气。

“你们先回去。”

江挽年还想和他一起去救人。

但是瞬息间，沈昼便没了影。

......

被黑雾包裹其中的池妄今丝毫不慌，他能感受到这团黑雾正在飞快地移动，也不知道要把他带到哪里。

黑雾若即若离地往他身上靠，带着令人厌烦的阴湿感小心翼翼的蹭上那双白皙修长的手。

池妄今挥开手边缠人的雾，眉间染上了一丝不耐烦。

“出来。”

身体周围的黑雾似乎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要我请你出来吗？”

池妄今甩开长鞭，狠厉地击打在无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藏在雾中的席之桓一把抓住了鞭尾，从黑雾中走了出来。

“好一个区别对待。”席之桓笑着鼓掌，“对沈昼笑得那么开心，怎么到我这就这么无情。”

池妄今盯着他，面无表情。

对这个人，他连装都懒得装，说话也是要费力气的。

见池妄今不理他，席之桓眼角耷拉下来，有些委屈：“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我难道不行吗？”

池妄今颦眉问：“你认识我？”

“我对你......”委屈的表情骤然消失，席之桓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一见钟情啊。”

池妄今对这番告白无动于衷，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滚。”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嘴里也没一句真话。

大概率和他师出同门。

睁眼说瞎话一派的。

席之桓的这段表白对池妄今来讲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在表白的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地上的影子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数根分支攀上了席之桓的身体。

黑色的影子勒住他的西肢，绞住他的喉咙，腿根处的黑影还有向上的趋势。

席之桓呼吸一窒，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耳边。

“你说，喜欢谁？”

低沉的声音蕴藏着危险的气息。

黑影凝聚成了一个比席之桓更高大的男人，从背后将他圈在怀中。

缠在西肢上的影子温热粘腻，还在进一步的探索。

席之桓耳尖瞬间红得滴血，他用力挣脱但毫无作用，被禁锢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你他妈给我滚下去！”

“你不老实，要罚。”

“谁让你出来的，给我滚回去——唔唔！”

“再吵再罚。”

“......”

池妄今撑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拖把椅子坐下来了。

太精彩了，不像演的。

那边“打”得水深火热，这边的黑雾“嘭”的几声响。

席之桓终于挣脱了身后烦人的黑影，嘴角红肿，破口大骂。

“艹，沈昼疯了吧！首接徒手把雾障撕开了！！”

“手不要了吗？！”

沈昼带着一身冷气从撕开的裂缝中走进来，垂在身侧的手满是裂口，断了线的血珠顺着指尖滴落。

他跟没有痛觉神经一样，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挥着拳头飞身扑向席之桓。

说时迟那时快，嘭的沉重闷响，黑影竖起影墙挡下了那个足以把人脑袋打开花的拳头。

空气中都荡起阵阵余波。

巨大的冲击力让席之桓连带着他的黑影踉跄了数步才站稳。

可是眨眼间又是数个快到看不清的拳头密集砸下，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首冲着席之桓的脑袋而去。

黑影男人不动声色的站在席之桓面前，替他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闷响一声接一声，拳拳到肉，全往最脆弱的地方打，不留一点余地。

僵持了许久，黑影男人被一拳打到腹部，踉跄着后退，捂着肚子撞上席之桓，身体摇晃了一下单膝跪在地上。

池妄今错愕一瞬，冲上去将沈昼拉住。

“你疯了吗？！手不要了？！”

池妄今拧眉钳住那双手迫使它摊开，掌心和手背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受伤没？”

沈昼无所谓地甩了甩手上的血问道。

“没有，他还不敢对我怎么样。”池妄今想给沈昼止血，奈何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暗骂了一声，道：“我疯也就算了，你怎么跟我一起疯。”

沈昼眉头舒展了几分，戾气消散，回了一句：“彼此。”

跪在地上的男人融入席之桓的影子里消失不见。

“沈昼你给我等着。”

席之桓放了句狠话，躲开沈昼再一次凑到池妄今身边。

池妄今看见沈昼受伤心情烦躁，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挥他脸上。

“滚远点，听不懂人话吗？”

穿得这么正经，怎么和狗一样。

“我来跟你说再见的。”席之桓也不恼，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笑得开心。

“后会有期。”

“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