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路过训练场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出拳轻飘飘的!都没吃饭吗!”江挽年依旧是梳着高马尾,一身黑色作战服,背着手在队列中巡视。
锐利的眼神一下锁定在开小差的队员身上:“抖什么?出列!”
被点到名的人一下就蔫了,老实地向前迈了一步。
周围的人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站好。”
江挽年抽出腰间的棍子打在出列队员的腿上。
那人身形摇晃了一下,但迅速绷紧身体,调整好姿势站定。
江挽年眸光微动,第二棍紧接着落下,这次小队员没有再摇晃半分,站得很稳。
第三棍,小队员依旧稳如泰山。
“早这样不就行了吗?”江挽年将棍子重新别到腰上,下达命令,“你加训半小时。”
“其他人,解散。”
队伍一窝蜂地解散,有几个想等人的,被江挽年一个眼神给吓跑了。
“自己计时,要是被我发现偷跑......”江挽年并没有将话说完。
罚站的那人手指紧贴裤缝,不敢和江挽年对视,忐忑地咽了口口水:“是!”
“人还挺齐啊,你们这是要去哪?”江挽年出了训练场,卸下了教官的包袱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池妄今拍手称赞:“江教官真是威风。”
“切,你可别跟我来这套啊。”江挽年骂道,“这帮兔崽子,平时训练不认真,还想上战场,找死吗?”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这次近战模拟考核居然有六分之一不及格。”
江挽年撸起袖子:“真想把这帮人拉过来一个一个揍一遍。”
程千出声劝道:“江姐,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你那手劲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的。”
“程千要请吃饭,机不可失,要不要一起?”池妄今岔开话题。
江挽年的注意力瞬间偏移:“程小千,你中彩票了?”
程千刮了刮鼻尖,眼神飘忽不定:“我就不能请客吗?”
江挽年吐槽:“从你这个铁公鸡身上拔根毛下来,和看见沈老大脸上有其他情绪一样的难。”
“是吗?”池妄今持反对意见,“沈昼的情绪明明很好猜啊。”
“闭嘴。”沈昼表情未动,冷声道。
“看,恼羞成怒了。”
沈昼:“.........”
众人:“.........”
——
因为沈昼在场,饭桌上的氛围难免有些压抑。
不过好在池妄今这个话唠完全不受影响,还带动了一开始很拘束的程千聊了起来。
一个失忆的人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问东问西,饭菜都要凉了,聊着的话题也不见停下来的意思。
沈昼坐在他身边沉默地听着,眉头微颦指尖轻敲桌面。
没过一会儿,盛满温水的杯子放在池妄今面前。
池妄今疑惑侧目:“我不渴啊。”
“吃饭。”
沈昼冷硬地吐出两个字。
池妄今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听话地往嘴里送了两口饭,还把那杯水一饮而尽。
空杯刚放下,沈昼又给续上了。
池妄今:???
这是做什么?
程千聊得正起劲,张嘴还想说。
字音还没发出,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盯得他一哆嗦,噤了声。
他西处张望,但那道视线很快就消失了。
程千轻皱眉头有些困惑。
奇怪,谁在瞪他?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林漾和江挽年埋头憋笑,止不住地抖肩。
饭后,程千还不忘打包了一份。
程千:“陆队还在审讯室,我给陆队捎过去。”
江挽年:“我去看着那些不及格的人补考。”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林漾拿起桌上的报告:“那正好,昨天的结果出来了,你们现在有空没?”
......
“斯科摩伦症,一种基因病,目前患上这种病的人,整个星系不超过五个。”林漾将报告摊在两人面前。
池妄今扫了一遍报告,全是专业术语,头都要炸了:“你就不能说明白点吗?”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间歇性发作的病症,发病的时候所有的感官和情绪会放大几十倍,严重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几百倍。”
“我们通常把它称作躁郁症,研究表明,一旦发病,体内的激素值飙升至顶峰,病患的所有行为伴随暴虐、毁灭种种欲望的催使。”
“如果不能压制自己,只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外界任何一点干扰都有可能导致病患的失控。”
沈昼把己经看过好几遍的报告放下,冷声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这种病借鉴案例数量太少,到现在为止还没研究出来能应对这种病的药物,只能靠镇定药剂勉强压制,但是......”
林漾的视线落在池妄今身上。
“你想说我的血能做药引?”
池妄今自己也能猜的到,为什么沈昼在自己手被割破后会突然失控,为什么在失控后如此贪恋自己的血,为什么不需要药物镇定就能恢复理智。
“据我观察,老大血液里的躁动因子在接触到你的血液之后意外的平静和安顺。”
“虽然具体的原因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猜测你的血可以缓解病症,同时你对他来说也是致命的吸引。”
“是解药,也是毒药。”
池妄今看向自己还未痊愈的掌心,状似无意地问:“那以后每次发病的时候我都来找你?”
“不行。”沈昼沉声拒绝。
林漾轻微皱眉:“时间久了你会对药剂产生抗药性,到时候你发病只会更加痛苦。”
“我自己能扛。”沈昼眉宇间尽显冷漠,“只要你别在我发病的时候靠近我。”
沈昼侧头看旁边人的反应,却不想撞进一双潋滟情深的桃花眸,那人嘴角噙着笑,丝毫没有被威胁到。
“那如果我非要靠近你呢?”
“池妄今,这个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
是啊,谁能承担的起指挥官失控的暴怒。
上次沈昼失控,差点把调查局半边的楼夷为平地,不过好在撤离及时,没有人员伤亡。
最后还是陆文笙和江挽年、林漾几人合力才将人按住,还分别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休养了好一段时间。
失控的指挥官被压在地上,犹如囚笼里的困兽,周身散发黑雾,瞳孔失焦猩红如血,背脊勾着,低声嘶吼,神志癫狂,毁灭的死气压在身上,犹如夺命煞神。
那一次,指挥官带上了止咬器,注射了十倍剂量的药,关在监禁室整整三天,才勉强恢复了清醒。
后来调查局的人每天都十分关注沈昼的状态,只要有一点发病的苗头,就立刻上报,生怕他会再次发狂。
不过好在后来沈昼每次都能止步失控的边缘,再也没有跨过那条警戒线。
…
“他们承受不起,我可以啊。”池妄今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自己手上缠绕的绷带。
沈昼回过神,按住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换个绷带啊,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桀骜张扬的笑晃了眼,沈昼心里浮起奇怪的感觉。
很陌生,又不讨厌。
“林医生,帮个忙?”池妄今语调上扬,摇摇手轻佻道。
林漾眉梢微挑,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昼,转身从柜中拿出一卷新的绷带。
指尖离触碰掌心还剩一厘米的时候,一道冷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给我。”
沈昼眉宇之间透出了难以察觉的不耐烦,加重语气道:“绷带给我。”
池妄今坐在桌子上,嘴角噙着得逞的笑,悬空的长腿晃了晃,将受伤的手伸出。
沈昼接过绷带像昨天一样,一圈一圈仔细地帮他缠上:“下次用治疗仪。”
“下次一定。”池妄今敷衍应下。
他还想多体验一下指挥官亲手帮他包扎的快乐。
“结果我己经告诉你们了,至于要不要亲身实践一下还要看你们自己。”林漾将摊在桌上的报告收拾好。
“哦对了,其实也不一定要血液,其他的应该也行,要不你们试试?”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说不定效果更好。”
池妄今虽然失忆了,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得毛头小子,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可以吗?”
跃跃欲试的小眼神倏然撞上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他话锋骤转,愤愤道。
“这怎么能行?!我可是正经人,指挥官清白没了他还不全星际的通缉我。”
沈昼转头离开,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诶!你去哪啊?!等等我!!”
池妄今跳下桌子想拦他,可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踪影,指腹轻轻着掌心的绷带。
有本事下次犯病的时候也能跑这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