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被敲响的时候，林漾还在整理自己的药剂。
看到来人后他眉梢微挑，有些意外，静默半晌后侧身道：“进来吧。”
池妄今开门见山地表达来意：“你这有没有止血药？”
“你.......”林漾看到他敞开的领口处白皙肌肤上那些凌乱的咬痕，沉默了几秒，斟酌措辞，“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池妄今无所谓摊手，“遇到了一个爱咬人疯狗。”
林漾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治疗仪：“虽然调查局不反对谈恋爱滚床单，但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至少——”
“至少什么？”池妄今抬眸道。
“至少大部分人都会稍微遮掩一下身上的痕迹吧。”
“哦——”池妄今语调拖长，话锋突变，“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是那个少部分。”
“不会因为这事扣我工资吧？”
林漾把治疗仪塞到他手里，无语道：“不会。”
池妄今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治疗仪，有些先进。
“这能祛疤吗？”
林漾以为池妄今担心伤口留疤，又从一堆仪器中挑出了一个更加小巧精致的，推荐道：“这个祛疤效果好。”
谁知池妄今不仅没要推荐的那款，甚至把手上那个也还了回去。
“不用这些，给我止血药膏和医用绷带就行。”
林漾不太理解，但还是从柜子里翻出了很久没用的药膏和绷带。
“谢了。”
池妄今不太熟练地给自己手上的伤口消毒，动作别扭地缠上绷带，最后打了一个很丑的结。
有些强迫症的林漾强忍着不适移开视线：“为什么不用治疗仪？”
池妄今看着自己包扎的杰作，颇为满意。
“不留点证据，怎么找他算账？”
林漾更加好奇了，这个“他”到底是谁。
只是还没好奇两秒，另一个当事人也寻着味道到场了。
房间门没有关紧，沈昼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发梢还没干，偶尔有几滴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将衣服布料晕湿一小片。
他换了一身黑色常服，洗去了身上沾染的血气，从沸水归于海水的寂静。
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指挥官，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失控的样子。
能在这看到池妄今，沈昼毫不意外。
或者说从浴室出来后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就猜到池妄今这个人去了哪里。
来到这，是为了拿药，也是为了找他。
“我来拿药。”
这句话是对着林漾说的，但是沈昼的眼神却是落在池妄今身上。
颈部的伤口还没有清理涂药，干了的血迹像暗红色的蜡附着在白皙的皮肤上，手上随意包扎的绷带连伤口都没有完全包裹住，有些长的绷带自然垂落。
包扎的.......
很丑。
池妄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看不清表情。
那副样子，活像一个被渣男欺负惨了，人家还不对他负责的可怜蛋。
“过来。”
池妄今侧头望去，笑着反问：“为什么不是你过来？”
空气中暗流涌动。
一旁被俩人忽略的林漾安静地调配药剂，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他特意分出了一抹注意力观察着俩人的动作，经过一番分析，他顿时了然。
沈老大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池妄今原本还以为沈昼会就此罢休，结果这人还真听了他的话。
沈昼抓住池妄今受伤的那只手，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动作轻柔地把他手上那条绷带给拆了。
“指挥官你这是做什么？”
池妄今眼神微微闪烁，垂眸看着沈昼拿着新的绷带，仔细地帮他把伤口重新包扎。
一圈一圈，十分规整。
“别动。”
沈昼用了些力，捏住乱动的指尖。
池妄今偏头小声埋怨：“凶凶凶！就知道凶我。”
沈昼掀起眼帘盯着他，池妄今瞬间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包扎完后沈昼又拿过一罐特制药膏帮他把颈部破皮的伤口清理消毒。
池妄今躲过沈昼沾着药膏的手指。
沈昼说：“你的伤口需要清理。”
“还不是因为你。”池妄今张口就怼。
“嗯。”
沈昼沉声应下，不做反驳，他张了张嘴，过了很久干涩的声音才从嗓子里发出：“下次看见我犯病，别靠近我。”
“我不。”池妄今一身反骨。
“你知道我犯病的时候会对你干些什么。”
沈昼敛下眼眸，声音很低，神色晦暗复杂。
“都是成年人了，咬两口怎么了。”
“不过——”冰凉的药膏触碰到皮肤，池妄今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下次咬我记得轻点。”
“池妄今。”沈昼沉声喊他。
“诶，在呢。”
池妄今笑着，本就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
沈昼盯了那抹笑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打断一下二位，药配好了，还是按原来的剂量使用。”林漾将药剂放在桌上。
他摸着下巴思忖片刻，从刚刚两人的对话中，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但是又非常合理的猜测。
“你俩不急着回去吧？”
林漾给俩人抽了两管血，池妄今用棉球按住针眼，猛地起身，眼前一黑。
不过好在身后的沈昼及时的撑住了他的身体，这才避免首接倒在地上的尴尬。
林漾将试管放进仪器内，拿了一包看起来像营养液的东西扔给池妄今。
“喝掉，补血的。”
池妄今看了一眼包装袋。
牛奶味。
他嫌弃道：“有没有别的口味？”
“还有一个榴莲味的，你要吗？”林漾诚恳地问。
池妄今：“........”
池妄今撕开包装袋，感情深一口闷。
把空掉的包装袋扔掉，池妄今手里就被塞了一颗糖，还沾着原主的温度。
池妄今把糖塞进嘴里，柠檬味的。
他笑着问给他递糖的人：“你哪来的糖？”
沈昼语气如常：“顺手拿的。”
糖在嘴里化开，柠檬味西溢，不知道是不是糖果品牌不同的原因，池妄今感觉比程千那个棒棒糖好吃多了。
至少这个柠檬糖一点也不酸。
“出结果可能还要一会儿，要不你们先回去？”林漾目不转睛地盯着运作的仪器，顺便嘱咐道，“老大，你记得要按时服药，你这病发作不定，没法根治又难熬，你要是失控了，我们整个调查局都压不住你。”
话音顿了顿，林漾分神瞥了一眼池妄今，补充道：“也不一定。”
这话状似无意，池妄今怎么感觉林漾是在说给他听呢。
是想让他压住失控的沈昼吗？
可就刚刚那种情况来看，被压的好像只能是他。
沈昼不准备多留：“跟我走。”
池妄今伸了个懒腰，明知故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
“我困了，有什么事要不明天再说吧。”
池妄今打断了沈昼，说着商量的话，可是一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他转身就向门口走。
沈昼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先一步拉住了池妄今垂在身侧的手。
这次没有手套相隔，宽厚而温热的手掌将池妄今的手包裹住。
池妄今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他很快镇定了下来，将手抽出，留下一句“明天见”就落荒而逃。
沈昼也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动作。
想了又想，最后把一切都归于犯病的后遗症。
翌日。
池妄今穿了一件深V白色绸缎衬衫，脖颈还上系了一条白缎，随随便便打了一个结，遮住了一些暧昧的痕迹。
而那些没被遮挡住的，在一身白的衬托下更加显眼。
程千走进管控中心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池妄今翘着腿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沈昼坐在中央的监控器前。
画面十分养眼。
两个人各干各的，没有交流，但是这个气氛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
“他俩.......”程千着下巴，做出判断，“不对劲。”
林漾拿着一打报告从他身边路过。
程千神不知鬼不觉地“飘”到林漾身边：“林狐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漾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笑着问：“想知道？”
“你果然知道！快说快说！！”
程千话音还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我去！！都是兄弟，收费会不会显得太生疏了，再说了，你现在不是不缺钱了吗？”
程千秒懂，一看以前就没少干过这种付钱听八卦的事。
要是看他的消费记录，怎么着也要混到尊贵的VIP8了。
林漾投去一个淡淡的眼神：“你觉得我会嫌钱多吗？”
程千拗不过林漾，指尖在通讯器上轻点了几下。
林漾口袋里的通讯器传来收到转账的消息提示。
他礼貌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说道：“看到池妄今脖子上的那些痕迹了吗，是沈老大咬的。”
程千眼睛瞬间睁大：！！！
“那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熟悉的手又伸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另外的价钱。”
程千：“........”
要么说他是林狐狸呢，外号起的一点没错，这完全就是一个奸商。
“第二个问题打个折呗。”程千讨价还价道。
突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程千的肩膀，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池妄今凑过来好奇道。
在背后讨论人家还被当场抓了个正着，程千磕磕巴巴找理由：“没....没什么啊，我....哦对，我听说今天食堂来了一位大厨，还是从隔壁星系特聘过来的。”
“他为了欢迎新同事，想请我们吃饭。”林漾首接帮他翻译道。
“吃饭？正好，我也饿了。”池妄今回头冲沈昼招招手，“沈昼，一起啊。”
“等等。”程千试图阻止，但是看到沈昼竟然真的过来了，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程千哭唧唧地看着自己账户里的钱，有些心疼。
等会就黑进林漾的账户把钱全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