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那日,靠山屯的狗全哑了。铁柱蹲在井台边淘洗带血的蛟鳞,水面忽地浮起七盏莲花灯,灯芯裹着童男童女的生辰八字。常七娘在他灵台里嘶鸣:"黄门崽子要活祭!"
夜半风起时,铁柱摸到村尾土地庙。供桌下蜷着三只黄皮子,人立着往牌位插香。香头绿火一窜,映出墙上血字:"戊戌年西月初八,百童养丹"。灰九爷残魂在铜烟锅里阴笑:"黄三姑要借童男精血重塑金身!"
铁柱甩出捆仙绳,黄皮子却炸成团黑雾。雾中浮出个穿黄马褂的侏儒,掌心托着颗滴血的内丹:"赵香童,你娘欠的债该还了!"侏儒甩手掷出内丹,铁柱挥刀劈砍的瞬间,丹中竟传出虎子的哭喊。
"虎子!"铁柱收刀不及,刀刃擦着内丹划过。丹面裂开道缝,渗出虎子后颈的青鳞血。侏儒趁机遁入地缝,留下满屋腥臊。女娲石突然发烫,照见地砖下埋着口陶瓮,瓮里塞满缠着红线的童尸指甲。
破晓前,铁柱踹开王寡妇家门。虎子蜷在炕头抽搐,后背的龙须己长到三尺,尾梢拴着块带符的黄裱纸。铁柱扯下符纸,纸面朱砂突然蠕动,化作三百只红头蜈蚣往皮肉里钻。常七娘的青鳞暴起护体,毒虫触之即亡,却在炕席上拼出个"祭"字。
老林子深处传来唢呐声。铁柱循声追去,见十八个纸人抬着顶血轿子,轿帘缝里伸出只长满尸斑的手,正往树干钉黄符。每道符下都埋着个陶瓮,瓮口用童子发缠着七枚铜钱。
"天地玄宗!"铁柱咬破舌尖画血符。轿中突然探出根狐尾,卷住他脖颈往树上撞。黄马褂侏儒从树冠跃下,鹿骨刀首取心窝:"黄三姑要讨三百童男,就从你这半人半蛟的开始!"
杀猪刀与鹿骨刀相撞,火星子点燃满地黄符。火舌舔舐陶瓮,瓮中窜出百条青鳞小蛇,竟是常家被抽了仙根的族裔!铁柱目眦欲裂,女娲石迸射五彩光,将蛇群定在半空。柳七娘的蛟吟自地脉传来,震得侏儒七窍流血。
血轿炸裂的刹那,铁柱瞥见轿底刻着娘亲的名字。黄三姑的残魂自火光中升起,九尾卷住七盏莲花灯:"马春芳当年用你换了二十年阳寿,今日我便用三百童男换她永堕畜生道!"
铁柱的杀猪刀突然脱手,刀柄"打神鞭"三字映出封神旧景:姜子牙挥鞭打碎黄门老祖内丹,血溅封神台。福至心灵间,他并指如剑戳向自己眉心,女娲石中的五彩气喷涌而出,凝成柄虚幻的打神鞭。
鞭影扫过,三百陶瓮齐碎。童尸指甲化作飞灰,黄三姑的残魂发出凄厉尖啸。侏儒趁机扑向虎子,却被龙须缠住脖颈。铁柱一鞭劈下,侏儒炸成团血雾,雾中掉出块青铜残片——正是灰九爷当年镇龙脉的阵眼石!
地动山摇间,老金沟腾起紫气。柳七娘的蛟身破冰而出,金鳞己覆满龙纹。铁柱瘫在血泊里,见那穿红袄的小女孩蹲在树杈上,正把玩着黄三姑的残丹。月光照见她腕上的银镯子,刻着"马春芳"三个小字。
"娘..."铁柱伸手欲抓,小女孩却化作金毛黄鼠狼遁入地缝。怀里的女娲石突然裂开道纹,常七娘的青鳞纹路正被龙气吞噬。远处靠山屯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啼,每声哭喊都带着狐骚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