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刚响,赵大勇就把红布蒙在周晓彤和陈浩的眼睛上。"蒙眼请神最忌心不诚,谁要是偷看,眼珠子就得烂在眼眶里。"他往火盆里撒了把硫磺,呛人的白烟熏得人眼泪首流。
赵铁柱跪在老槐树前,黄表纸在他指尖烧成灰烬。树根下埋着的引魂幡突然自己立了起来,破旧的幡布上渗出黑水,在雪地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鬼画符。陈浩的红布蒙眼处传来异样的凉意,像是有东西在轻轻啃咬。
"列位仙家,冤有头债有主,西装老李的债今日清了,您老就安心上路..."赵铁柱把三柱香插进冻土,香灰突然"噼啪"炸响。周晓彤感觉后背贴上来个湿冷的东西,红布蒙眼处隐约透出绿光,老槐树的枝杈在月光下变成无数扭曲的人手。
"当心!有脏东西要拦路!"赵大勇甩出柳鞭抽向树冠,鞭梢带起的风雪里,突然蹿出只三尺高的黄皮子。黄皮子嘴里叼着半截香,对着赵铁柱作揖:"大仙救命,山神庙被推土机铲平了,山神爷的香火断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山体滑坡的轰鸣。周晓彤的红布蒙眼突然渗出血水,她听见无数婴孩在哭嚎:"还我爹...还我娘..."陈浩猛地扯掉红布,月光下老槐树的树皮正在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符咒,每个符咒都封印着一个干瘪的婴孩。
"这是狐仙洞的投胎阵!"赵大勇抽出桃木剑刺向树干,剑尖碰到符咒时,整棵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树根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西装男父亲抱着冰婴从地底钻出,冰婴的眼睛睁开时,射出两道幽蓝的光。
"铁柱!用血祭镇魂!"赵大勇咬破舌尖往柳鞭上喷血,柳鞭瞬间燃起紫火。赵铁柱划破手掌,鲜血滴在引魂幡上时,幡布上的鬼画符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条血蟒缠住西装男父亲的脖子。
冰婴突然发出尖利的笑声,声音震得周晓彤耳膜生疼。陈浩的左耳开始疯狂渗血,血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在皮肤上蚀出密密麻麻的符文。西装男父亲的脸突然扭曲成狐狸模样,他抱着冰婴钻进引魂幡,幡布上的血蟒立刻反噬,将赵铁柱的右手死死缠住。
"不好!冤魂要借幡还阳!"赵大勇的桃木剑被冻在半空,赵铁柱右眼的金色瞳孔开始收缩。周晓彤突然想起水碗里看到的画面——西装男父亲抱着冰婴钻进矿洞时,身后跟着满身是血的旗袍女人,她的肚子上插着把桃木剑。
"陈浩!用桃木剑刺冰婴肚脐!"周晓彤摸出陈浩腰间的桃木剑,剑柄碰到冰婴时发出"滋滋"声。冰婴的哭声突然变成狐狸的呜咽,西装男父亲的脸开始融化,露出狐狸洞主本来的面目。
"大胆凡人!敢毁我转世投胎阵!"狐狸洞主化作黑烟扑向陈浩,陈浩的左耳突然喷出血箭,血箭在半空凝结成符,将黑烟钉在老槐树上。赵铁柱趁机抽出腰间的青铜铃铛,铃铛一响,引魂幡上的血蟒突然松开,西装男父亲的魂魄被收入幡中。
"送魂入轮回!"赵大勇将七枚铜钱抛向空中,铜钱落地时组成北斗七星阵。引魂幡在风雪中剧烈摇晃,幡布上的婴孩符咒一个个熄灭,最后只剩下旗袍女人的身影在风中飘摇。
"孩子...孩子..."旗袍女人的哭声在山谷回荡,赵铁柱突然用满语念起古老的送魂词。老槐树根部的冻土开始松动,露出个刻满符文的青铜匣子,匣子里躺着个用红绳捆住的女婴尸骸。
"这是狐仙洞主的女儿..."赵大勇打开匣子时,女婴尸骸突然化作金光消散。旗袍女人的魂魄跪在赵铁柱面前,额头磕出血痕:"大仙慈悲,请带小女去投胎..."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周晓彤扯掉红布蒙眼,看见村口开来辆黑色越野车,车灯扫过之处,老槐树下的血水突然沸腾,西装男父亲的魂魄从引魂幡中窜出,钻进越野车的后备箱。
"不好!开发商的包工头来了!"赵铁柱抓起柳鞭追过去,鞭梢扫过雪地,露出冻土下密密麻麻的工牌——正是三十年前伐木队的遗物。越野车碾过北斗七星阵,铜钱在轮胎下发出"咔咔"的断裂声。
"快拦住他!西装老李的魂魄被开发商勾走了!"赵大勇的喊声淹没在风雪中。周晓彤的水碗突然自动旋转,血水里浮现出西装男父亲在奈何桥前的身影,他怀里抱着冰婴,孟婆汤里浮起三十年前伐木队员的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