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在扭曲的色块中疯狂颠簸，祁禹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感觉自己像个被丢进滚筒洗衣机的袜子。于之钰却跟打了鸡血似的，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卫衣帽子被风吹得鼓成气球，还在扯着嗓子对车外的乘务员喊：“大姐！你追车的样子好像青春偶像剧女二号啊——”

“你特么给我回来！”祁禹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差点被带出车窗，“这车时速绝对超过两百码了吧？！科学在哪里！物理在哪里！”

“科学？”于之钰被拽回座位，眼镜歪歪斜斜地挂在鼻梁上，突然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罗盘，“看！这是我老大发明的‘见鬼指南针’，指针转得比电风扇还快，说明咱们周围起码有二十个阿飘在蹦迪！”

祁禹盯着罗盘上疯狂打转的指针，沉默三秒后诚恳发问：“……这玩意儿真的不是九块九包邮的玩具？”

话音未落，车顶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

“啊啊啊又来了！”祁禹条件反射地缩成一团，却见于之钰“唰”地抽出三张皱巴巴的符纸，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老大教我贴脑门——”说着就要往自己额头上拍。

祁禹赶紧拦住他：“等等！你确定这符不是厕所里抄的《静夜思》？！”

“这是正经驱鬼符！”于之钰气得腮帮子鼓成仓鼠，突然把符纸往车顶一甩，“急急如律令！”

滋啦——

符纸刚沾到车顶就冒出一股青烟，紧接着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车顶瞬间凹下一张巨大的人脸轮廓，那张脸的五官正对着于之钰的位置，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卧槽真有用？！”祁禹目瞪口呆。

于之钰推了推眼镜，深沉道：“其实这是我上周吃烧烤垫肉的油纸……”

两人面面相觑的瞬间，公交车突然冲进一片血红色的浓雾。车窗上“啪啪啪”贴满苍白的手印，先前掉下去的乘务员们像壁虎般爬满车体，乌青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密密麻麻的划痕。

“规则西！规则西！”祁禹突然想起禁令，手忙脚乱地按住于之钰掏手机的动作，“不能用电子设备！”

于之钰委屈巴巴地举起怀里的水晶球：“我想给老大首播抓鬼涨粉嘛……哎你看！”他突然指向车头，只见驾驶座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浑身湿透的黑衣人，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师傅，您这cos水鬼挺敬业啊？”于之钰蹑手蹑脚凑过去，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没系安全带！”

黑衣人缓缓转头——他的脸像是被泡发的馒头，眼眶里塞着两团蠕动的水藻。

“系……安……全……带……”水鬼司机发出漏风般的声音。

“好嘞！”于之钰不知从哪儿扯出一条印着Hello Kitty的粉色安全带，热情地往司机身上捆，“哥你这水鬼造型不够潮，下次试试荧光绿舌——”

“小心！”祁禹突然扑过来把他拽开。只见司机嘴里喷出一股腥臭的黑水，把挡风玻璃腐蚀得滋滋作响。

于之钰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谢谢啊兄弟，差点就成酸菜鱼汤了。”

祁禹刚要开口，突然发现车窗外的血色浓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坟场。歪斜的墓碑间飘着幽幽鬼火，每簇火苗里都浮着一张人脸。

广播突然炸响：“终点站——忘川小区到了，请乘客带好您的魂魄有序下车。”

全车乘客齐刷刷站起来，脑袋“咔嗒咔嗒”转向两人。先前卖天价水的乘务员不知何时出现在车门旁，指甲暴涨半米，笑吟吟道：“两位要补票吗？车费是——”

“跑啊！！！”祁禹和于之钰异口同声地尖叫。

于之钰边跑边掏塔罗牌往身后撒：“金币牌开路！圣杯牌挡灾！卧槽谁扔的权杖三？！”

“你特么能不能扔点有用的！”祁禹拽着他狂奔，身后追着乌泱泱的鬼乘客。

“看我的终极大招！”于之钰突然从裤兜掏出个东西狠狠往后一砸——

砰！

追在最前面的水鬼司机突然僵住，缓缓低头看向嵌进胸口的……

半块板砖。

“没想到吧？”于之钰得意挑眉，“我老大说物理超度也是超度！”

祁禹：“……你口袋里为什么会有板砖啊？！”

“上周帮楼下王奶奶修花坛剩的……小心右边！”

两人一个急转弯撞进废弃电话亭，于之钰手忙脚乱地锁上门。隔着脏兮兮的玻璃，他们看到鬼群被一道突然升起的金光结界拦住——远处走来个穿黑色风衣的高挑身影，指尖夹着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老、老大？！”于之钰瞬间变成星星眼，扒着玻璃大喊：“时逾哥！我在这儿！你最可爱的小卡洛斯需要爱的救援——”

祁禹看着结界外单手掐诀就把鬼群轰飞的男人，突然觉得心好累。

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