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于之钰跟着白祉离开后，两人便进入了副本。

于之钰踮起脚把最后一张塔罗牌海报贴在墙上时，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惨白的光照亮他贴在墙上的电梯规则复印件——那张在进入副本第一天就引起他注意的、被撕破后又粘好的奇怪告示。

"白祉~"他朝客厅喊道，"你来看这个！"

没有回应。于之钰撇撇嘴，继续研究复印件上歪歪扭扭的手写字迹。

第西条规则被红笔重重圈出："凌晨3:00后，电梯会偶尔停在'B4层'，无论看到什么，绝对不要离开电梯。"

"看什么呢？"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于之钰吓得一哆嗦，转头撞进一双银灰色的眼眸里。白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银发上还沾着搬箱子时的薄汗。

"这个规则好奇怪啊。"于之钰把复印件递过去，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发尾，"公寓哪有B4层？地下室不是只到B2吗？"

白祉扫了一眼，瞳孔微缩。他伸手捏住于之钰的下巴，拇指擦过对方脸颊上不知何时沾到的灰尘："别管这些。我出去买晚饭，你要什么？"

"豚骨拉面加双倍笋干！"于之钰眼睛一亮，随即又想起什么，"等等，外面在下暴雨..."

白祉己经走向玄关，修长的手指勾起床边的黑伞："很快回来。"关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于之钰叹了口气，转向窗外的暴雨。玻璃映出他有些苍白的脸——连续三天占卜都抽到逆位死神牌，今天搬家时又在电梯里闻到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作为职业占卜师，他对不祥之兆格外敏感。

更何况这是个副本。

"叮——"

电梯到达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于之钰皱眉，白祉刚走，这层只有他们一户入住。出于好奇，他拉开防盗门，看到电梯门正在缓缓关闭，里面空无一人。

"奇怪..."他鬼使神差地按下下行键。电梯重新打开，那股腐臭味更浓了。

于之钰捂住鼻子走进去，注意到13楼的按钮居然亮着微光——规则第一条说这栋楼没有13楼按钮。

"连续按关门键..."他喃喃自语，手指悬在按键上方。就在这时，电梯突然一震，显示屏从"12"跳到了"7"。

于之钰的呼吸凝滞了。规则第三条：停在7楼时要检查显示屏。他缓缓抬头，鲜红的"七"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下一站必须去1楼..."他急忙去按1楼按钮，却听到背后传来清晰的呼吸声——潮湿的、带着黏液搅动的声音。

第二条规则闪电般划过脑海：不要回头。

但人类的本能战胜了理智。于之钰转过头——

一张青灰色的脸几乎贴在他鼻尖上。浮肿的眼皮下没有眼球，只有两团蠕动的蛆虫。

腐臭的液体从它咧到耳根的嘴里滴落，在于之钰的帆布鞋上溅出一个个小坑。

"我去！"于之钰踉跄后退，后背撞上电梯墙壁。那东西伸出泡胀的手指，指甲缝里塞着暗红色的肉屑。

就在它即将触碰到于之钰的瞬间，电梯门突然打开。

"之钰！"

白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银发在走廊灯光下宛如流动的水银。他一把将于之钰拽出电梯，同时朝里面掷出某个东西。

于之钰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电梯门关闭前，他看见一个巴掌大的木偶娃娃卡在了怪物脖子上，它的西肢正以诡异的角度扭动着。

"你回头了？"白祉不等于之钰回答，他猛地将人按在墙上，手指掐在于之钰腰上："规则怎么写的？嗯？"

于之钰这才发现白祉另一只手里提着两份拉面，塑料袋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他眼眶一热："我、我忘了..."

白祉的眼神暗了暗，突然低头咬住于之钰的耳垂："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绑在床上。"

这语气让于之钰腿软——明明是威胁，却带着令人战栗的亲密。

回到1207室，白祉把拉面放在茶几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B4层的钥匙。我在地下二层配电箱后面找到的。"

于之钰正嗦着面条，闻言差点呛到："你真去查了？"

"这栋公寓建在旧医院停尸房遗址上。"白祉用筷子挑出自己碗里的笋干，全部夹到于之钰碗里，"'七'是阴间用的数字符号，B4层就是停尸间入口。"

于之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些？"

白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因为这是个副本，小占卜师。"他指尖突然出现几根几乎透明的丝线，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而我是来通关的。"

窗外雷声轰鸣。于之钰突然意识到，白祉的瞳孔在黑暗中变成了野兽般的竖瞳。

凌晨2:55，于之钰被窸窣声惊醒。白祉不在床上，客厅传来细微的响动。

他光脚走到门口，看到白祉正站在玄关处，十指间缠绕着无数丝线，那些丝线延伸进黑暗里，仿佛活物般蠕动。

"醒了？"白祉头也不回，"正好，电梯要动了。"

于之钰这才注意到，电梯运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在跳动：10...9...8...

"规则第西条。"白祉转身，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想看看B4层有什么吗？"

于之钰咽了口唾沫。作为占卜师，他对未知既恐惧又好奇。白祉似乎看透他的心思，轻笑一声牵起他的手："跟紧我。"

电梯停在1楼不动了。两人站在电梯门前，于之钰能感觉到白祉的手指在他掌心画着某种符号。当时针指向3:00整时，电梯突然自行启动，显示屏亮起血红的"B4"。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去。"白祉在于之钰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激起一阵战栗。

电梯门缓缓打开——

惨绿的应急灯下，是一条铺满霉斑的走廊。两侧排列着生锈的铁门，每扇门上都用红漆写着编号。最靠近电梯的那扇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一只青黑的手扒着门框缓缓伸出。

于之钰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尖叫。那只手的手指关节反折，指甲缝里塞着同样的暗红色肉屑。白祉突然收紧手指，于之钰看到他另一只手的丝线绷首了，走廊深处传来木偶关节转动的"咔嗒"声。

"别看。"白祉捂住于之钰的眼睛，但己经晚了。于之钰透过指缝看到，那扇门后堆满了尸体——不，不是尸体，是还活着的人。他们像破布娃娃一样被随意堆叠，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套着一个木偶项圈，随着白祉手指的动作而抽搐。

电梯门突然急速关闭，有什么东西在最后一刻撞上了门板。于之钰腿一软，被白祉拦腰抱住。

"现在你知道了。"白祉的声音温柔得可怕，"那些不遵守规则的住户去了哪里。"

回到房间，于之钰发现自己的塔罗牌散落一地。最上面一张是正位的恶魔牌，牌面上，无数丝线缠绕在跪坐的人偶颈间。

"你是...傀儡师？"于之钰声音发颤。

白祉拾起那张牌，他吻了吻于之钰颤抖的眼睫，"这个副本里，规则就是生死线。"

窗外，暴雨仍在继续。电梯运行的声音隐约传来，显示屏上的数字在无人按动的情况下，从"12"跳到了"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