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平静了好一阵子，雨下得有点频繁，到处都是潮湿一片。

祁妄撑着伞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脚下的石板路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他微微抬起头，眸子的颜色深了几分:“有趣的事快要来了吗…啧。”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祁妄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停下脚步，目光穿透雨幕，望向街道尽头那团不自然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黏稠的湿气，夹杂着某种腐朽的味道，像是被雨水浸泡太久的木头。

祁禹那也没多平静。

"这雨下得没完没了，衣服都沤出霉味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杂货店屋檐下传来。

祁禹吃着雪糕，看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正颤巍巍地抖搂着塑料盆里的青苔。她脚边堆着几件发潮的棉布衫，霉斑像蜘蛛网般爬满袖口。

老太太突然抬头："年轻人，这雨不对劲啊。"她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天空，"连续十三天不见日头，菜场卖的鱼都长着黑鳃..."

祁禹把雪糕棍扔进垃圾桶，塑料盆落地的脆响让他回头。

张阿婆正弯腰去捡散落的衣物，那盆青苔只是普通地泼洒在潮湿的水泥地上。

"阿婆当心腰。"他三两步上前扶住老人，霉味混着老式肥皂的气息钻进鼻腔。

杂货店老板拎着拖把出来，嘟囔着帮忙擦拭地上的水渍："这鬼天气，我仓库里的干货都得拿电扇吹着。"

巷子口传来熟悉的吆喝声，鱼贩老陈穿着雨衣蹬三轮车经过，车斗里氧气泵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小祁，给你留了条鳜鱼！"老陈掀开湿漉漉的帆布，鱼鳃鲜红透亮。

张阿婆突然笑出声："瞧我这老眼昏花的。"她抖开一件蓝布衫，"哪有什么黑霉斑，分明是阿英丫头绣的牵牛花。"细密的针脚在阴雨天里泛着靛青色，被水汽晕染得愈发鲜活。

祁禹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气象APP弹出通知：持续降水将于本周五结束。

他望着巷子里各色雨伞流动的轨迹，卖豆浆的推车轱辘碾过水洼，溅起一串带着豆腥气的彩虹。

谢执撑着黑伞出现在巷口时，雨丝正斜斜地打在祁禹的睫毛上。他看见谢执的皮鞋踩进水洼，溅起的水珠在伞面上敲出细密的鼓点。

"怎么不接电话？"谢执走近，伞沿的水帘将两人与外界隔开。祁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雨水的清冽。

祁禹掏出手机，三个未接来电在屏幕上闪烁："雨声太大..."

话音未落，谢执己经低头吻住他。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凉意，却在唇齿间迅速升温。

祁禹尝到他舌尖残留的咖啡苦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肯定是早上又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内壁。

杂货店老板的拖把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声响。

祁禹这才发现谢执用伞完全挡住了外界的视线，只有伞骨末端滴落的水珠泄露了秘密。

"回家？"谢执稍稍退开，拇指擦过祁禹的唇角。

祁禹点点头，余光瞥见张阿婆正笑眯眯地往这边张望。他红着脸拽住谢执的袖口。

谢执突然把伞柄塞进他手里，自己转身蹲下："背你。"

"地上都是水..."

"所以背你。"谢执回头，"不是说鞋进水了？"

祁禹这才想起早上随口抱怨的话。

他趴上谢执的背，伞面倾斜着罩住两人。谢执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连带着后背微微的震颤："抱紧。"

巷子的青石板路在脚下后退，祁禹数着谢执踩过的水洼。

谢执托着他的手紧了紧，"买了你喜欢的嫩豆腐。"

雨幕中，两人的影子融成一个移动的小黑点。祁禹把脸埋在谢执颈窝，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今晚..."

"今晚什么？"

谢执突然加速冲过最后一个水坑，惊得祁禹抱紧他的脖子。伞面上的雨声忽然变大，盖住了那句带着笑意的低语。

但祁禹知道，那一定是比天气预报更让人期待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