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森林深处住着一只叫灰灰的狼和一只叫绵绵的羊。
在其他动物眼里,他们本该是天敌,可灰灰和绵绵却成了最特别的朋友。
那年冬天,暴风雪席卷森林,灰灰不慎掉进猎人的陷阱。
绵绵听到呼救声时,风雪几乎要将他掩埋。
他拼命刨开积雪,用犄角撬动沉重的木板,锋利的木刺扎进蹄子也浑然不觉。
“白祉!快走啊!”年幼的男孩死死抱住白祉,鲜血染红了脊背。
火势蔓延速度太快了,眨眼就要淹船上的众人,首领的儿子也闹腾起来:“我要回家!”
船身被火焰吞噬,随时可能沉没。
"走啊!"男孩的哭喊声刺透浓烟。
船身发出可怕的呻吟,主桅杆带着熊熊火焰朝他们砸来。
男孩在最后一秒推开白祉,自己却被火星溅了满身。
他闻到皮肉烧焦的气味,分不清是来自自己还是这艘正在死去的船。
"我不要回家!我要爹爹!"首领的儿子在旁边尖叫,他的乳母己经晕倒在甲板上。
热浪扭曲了空气,白祉看到更多火团从帆索上坠落,像一场死亡之雨。
而下一秒,他就来到了这个名为“规则怪谈”的世界,等了男孩十五年。
故事到此结束,狼也没有停止寻找。
白祉站在窗前,十五年了,规则怪谈世界的时间像凝固的琥珀,而他的记忆却如同昨日般鲜明——火焰中男孩哭喊的声音,海水灌入肺部的刺痛,以及那双至死都紧抓着他衣角的小手。
"白祉!等等我,我们一起去河边吧。"于之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白祉的回忆。
他转身,看见那张与记忆中男孩七分相似的脸,此刻正带着明亮的期待。
白祉的视线扫过于之钰刚换上的浅蓝色衬衫——太薄了,河边湿气重;又落在他没系鞋带的运动鞋上——太容易绊倒了。
风险评估在一瞬间完成,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噢…"于之钰嘴角下垂,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这个表情让白祉胸腔发紧,和当年那个被拒绝的小男孩一模一样。
"我要保证你的安全。"白祉生硬地补充道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重叠。
白祉知道于之钰不记得——不记得火焰中的誓言,不记得海水中交换的最后一口气,甚至不记得"白祉"这个名字曾怎样在他稚嫩的嗓音里颤抖。
规则怪谈世界给了他们重逢的机会,却夺走了最重要的记忆。
书架玻璃反射出于之钰默默离开的背影,白祉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鲜血。
他既渴望于之钰想起一切,又恐惧记忆带来的痛苦会再次伤害这个灵魂。
白祉推开小屋门时,一股甜腻的酒香扑面而来。
酒瓶旁,于之钰双颊绯红地趴着,指尖无意识地在木质桌面上画圈。
"你喝了多少?"白祉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扳过于之钰的肩膀。
少年迷蒙的眼睛里泛着水光,焦距涣散,却在看到白祉的瞬间亮了起来。
"就...三西杯?"于之钰咧嘴一笑,露出那个让白祉心脏漏跳半拍的酒窝,"原来你藏着这么好喝的东西..."
白祉的手悬在半空,想责备又舍不得。他本打算等于之钰完全恢复记忆后再一起品尝。
现在少年唇上还沾着晶莹的酒液,在烛光下像晨露般闪烁。
白祉的手终于落在于之钰背上,轻得像触碰蝴蝶翅膀:"我去煮醒酒汤。"
"不要走!"于之钰猛地抓住他的衣襟,力道大得惊人。
酒精让他平日收敛的情绪全部外放,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首首望进白祉灵魂深处,"你总是这样...每次我问起过去,你就逃开..."
白祉的呼吸停滞了。于之钰的手指正巧按在他胸口,疼痛混合着某种更深层的战栗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为什么说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了?"于之钰的声音因醉酒而黏糊糊的,手指却固执地揪着那个问题不放,"我昨晚...昨晚梦见着火的船...还有..."
酒瓶被碰倒的声音像一记惊雷。
白祉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桌面上蔓延,忽然想起那个海水与火焰交织的夜晚。
他机械地伸手扶正瓶子,却扶不正自己倾斜的心。
"不重要。"白祉用拇指抹去于之钰唇边的酒渍,声音沙哑,"你平安就好。"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
于之钰的眼泪突然涌出来,砸在白祉手背上,滚烫得吓人。
"怎么可、可能不重要..."少年抽噎着,酒精放大了所有情绪。
烛光在于之钰泪水中折射出奇异的光晕。
白祉看着他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忽然想起十五年前那个在海水中逐渐冰冷的小身体。
保护欲与负罪感同时撕扯着他的心脏,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真相——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白祉感觉全身血液都冲向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于之钰的表情变得陌生又熟悉——那是属于当年那个小男孩的眼神,充满超越年龄的洞察力。
"你...记得?"白祉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的。
于之钰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逐渐失焦,仿佛在看某个遥远的场景:"火好大...可是海水太冷了...我眨眼就到了别的地方,那里只有“游戏”和杀戮…要不是有时逾,我就死了。”
少年身上梅子酒的气息混合着泪水咸味,奇妙地复刻了记忆中海水与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