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说，但是曹晓月也没经验，慌得不行。
“小柠，我爸妈去开荒了，不在家，明天才能回来。”
曹家父母是家具厂的，厂里需要用到大量的木材，木材可不是随便就来的，每年家具厂都会安排职工去开荒、种树。
每年1-3月，轮流去，曹家父母计算着大女儿的预产期，一个月前就报了名，开荒队一去就是一整月，明天才能回。
他们把时间算的很好，就算大女儿提前发动，一周的缓冲时间也足够了。
哪里想得到，竟然出了意外。
沈晚柠用力握住她的手，对小袁说：“小袁，你的自行车借我用一下？”
小袁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尽管拿去用。”
说着，他还主动把自行车推了出来。
沈晚柠骑上车：“晓月，你上来。”
曹晓月顾不上那么多了，扶着车座就跳了上去。
同时，回头对小女孩安抚地笑了笑：“小苗，谢谢你，你先回家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小女孩用力握拳，“晓月姐，你一定要把新如姐和宝宝平安带回来。”
曹晓月咬牙，点头：“你放心！等他们平安了，姐姐给你买水果罐头吃！”
——
沈晚柠会骑车，但还真的没有带过人，凭着一股气，硬是骑到了人民医院。
放下车子，两人就朝着妇产科狂奔。
在产房门口，沈晚柠第一次见到了曹新如的丈夫。
是个长相瘦弱的男人，看着倒是清秀，只是畏畏缩缩的，和他边上那气势汹汹的母亲高春梅完全是两个极端。
“我姐怎么样了？！”
曹晓月冲到男人面前，着急地询问。
男人嗫嚅着：“我也不知道，妈说新如还可以。”
曹晓月差点气了个倒仰：“你今天不是在家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姐夫是钢铁厂的仓库管理员，临近年关，钢铁厂出货量激增，每夜都有过来拉货的，仓库管理员就开始实行三班倒，他今天正好调休。
男人低下头去：“我在屋里睡觉，被吵醒了，醒来就看见新如躺在地上，身下流着血……”
曹晓月眼前一黑：“你这个废物！”
儿子被骂，边上的高春梅顿时不高兴了。
“曹晓月，你有没有教养？！竟然敢这么跟你姐夫说话？！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曹晓月刚想回骂，被沈晚柠扯了一下手。
沈晚柠小声说：“别解释，直接骂她。”
吵架一定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否则必输！
曹晓月咬了下舌头，冷静下来，嗤笑出声。
“就你们余家也好意思跟我扯教养？！你高春梅有教养，竟然直接把怀孕九个月的儿媳给打早产了！”
曹新如的丈夫姓余。
高春梅脸上划过一丝心虚。
曹晓月本来只是随意一说，吵架而已，一看她这表情，急了。
她姐竟然真的是被他们打的！
“好啊！好啊！”
曹晓月气得浑身发抖。
“余家的，要是我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个年，你们别想好过！”
她声音很大，产房外其他家属们纷纷看了过来，对着高春梅娘俩指指点点。
高春梅不是好相与的，立刻就叉腰大骂。
“你个小贱人，你知道个屁，是你姐自已摔的，可不关我们家的事。”
产房里，曹新如还在生孩子，外面的婆婆已经把她当成了外人。
她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
沈晚柠听着都难受，眉头忍不住狠狠皱起。
“高婶子，你说话太难听了！新如姐嫁给你儿子五年，在你嘴里还是个外人。
要真的照你这么说，你也是余家的外人！别忘了，你姓高！”
“你……”
高春梅被怼得不断翻白眼，她儿子本来一直坐着，这下竟然迅速起身，扶住了她。
沈晚柠瞥了他一眼，几乎是看透了他的本性。
不就是这年代大部分渣男的代表形象吗？
沉默不出声，让女人（母亲或妻子）顶在前面，他默默地攫取无尽的好处。
曹晓月被沈晚柠护在身后，见到这场景，心中一阵痛快。
高春梅要是气晕过去就好了，她绝对会笑着鼓掌。
恰在此时，产房的门开了。
护士抱着个襁褓走了出来。
高春梅立马回光返照，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拽着儿子的手就冲了过去。
曹晓月落后了两步。
只听高春梅兴奋地问：“医生，是男孩吗？”
护士不高兴地瞪她一眼：“你们是曹新如的家属？”
“对对对！我是她婆婆。”
余良庆也不甘示弱，激动不已：“我是她老公。”
“好，那你们来看。”
护士说着，掀开了襁褓，露出宝宝的下半身。
“看清了没？”
高春梅看着襁褓里红彤彤，小声哭泣的小婴儿，面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是个丫头片子。”
护士见多了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不悦地哼了哼，重新裹好襁褓。
“麻烦在这里签个字。”
“不签！”
高春梅扭头就走，死死拽着儿子。
“我早就说她的肚子不对劲，一点都不尖，肯定是个丫头片子，你们还不信！
这下死心了吧？怀孕的时候，吃了多少好东西，都是浪费！浪费！”
余良庆此时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魂魄，呆愣愣地跟着他妈走了。
曹晓月就算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姐姐的婆家是这般反应，也不免心中一寒。
她可怜的姐姐。
沈晚柠叹了口气，推她往前走：“同志，我们是产妇的娘家人。”
护士表情缓和了下来：“过来签字吧。宝宝早出生了几天，但是也不碍事，她挺健康的。”
“好。晓月，你来签字。”
沈晚柠把圆珠笔塞进她手里。
曹晓月抹了把眼睛，擦掉眼泪，低头在小小的正方形纸上写下了自已的名字。
“我姐姐没事吧？”
“没事，等会儿就推出来了。”
护士把纸重新挂回小婴儿脖子上，抱着她又走了进去。
“等会儿孩子会跟产妇一起回病房。”
两人在产房外等了几分钟，曹新如就被推了出来。
推出来后，曹新如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丈夫的身影，眼神黯淡了一瞬，很快又扯出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