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很久之前就想见见你，今天可算如愿了。”
赵方旭走上前，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态度亲切，一点儿没有位高权重者的架子。
“您好，之前承蒙照顾。”
胡桃大大方方地和他握手。
张方旭左右看看，胡桃见他有谈谈的心思，主动道：“我带你去宾客区吧。”
“宝儿姐，我先走了。”
冯宝宝点头，待到胡桃和赵方旭走远后移步到棚外。
人群外的边缘一角，张楚岚靠在墙上，眼睛盯着手机走神。
张楚岚回过神来和冯宝宝无言相对良久，迟疑开口：“宝儿姐，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吗？”
冯宝宝撒谎了。
或者说，这是张楚岚在借冯宝宝之口撒谎。
只要提前预设一段话，冯宝宝会如实复述。
又因为她的性格和行事表象，被骗的人很难产生怀疑，即便是知道这一点的胡桃也相信了。
张楚岚要的就是胡桃相信，是徐翔指使冯宝宝告诉真相。
但其实不是。
徐爷没有那个决心，即便堂主的为人无可挑剔，也还是担心。
他一辈子到了头还是挂念，没能瞑目。
宁愿将宝儿姐交给我一个小角色，只因为我和宝儿姐有共同的目标，我们是‘一伙儿人’。
可……
张楚岚想起那天，徐翔提前将他叫来，两人单独进行一番交谈。
那次，他交代了所有，也付出了全部。
“我只是个小角色。”
张楚岚冷静的可怕，用语毫不留情：“如果说堂主是翱翔九天的凤凰，生来高贵、耀眼。那我就是只鸵鸟，真相就在眼前，别人欺我踩我，我当看不见。”
几岁就住进孤儿院，还是父辈健在被丢弃进入的，即使在孤儿院也是受到排挤和嘲笑的异类。
这么多年，只要暴露异样，欺他、踩他、笑他、远他接踵而至。
大家都说他不懂异人，可他早就有些猜测了，甚至五年前还有人专门试过他。
只是他全当看不见，脸上带笑，和光同尘。
可现在……
“可我现在躲不了了。”
他己经答应了徐翔，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堂主的确也是异类，但她天生就是凤凰，能力、心性毫无破绽，是无惧一切的强者。
我们和堂主不一样，我们弱。
弱者为求存，只能抱团取暖，借光探路。
张楚岚和冯宝宝对视，用眼睛诉说自己的决心：“宝儿姐，我没信心能帮你找到真相，也没信心能保护你，所以必须抓住任何一丝渺茫的力量。”
“徐爷肯定也这么想，几年来做了那么多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只是他临到头却怕了，下不了决心。”
“他不行，我来！”
胡桃必会成为大人物，一旦冯宝宝的事情败露，能否有一线生机，她的力量举足轻重。
如今，趁徐翔逝世就是最好的时机——将这一份经营了几年的成果，吃下去！
徐爷，最后的接力棒，我接了！
“……”
冯宝宝首点头，比了个大拇指：“我晓得啊，我又不傻，大多数时候我都机智的一批！”
她倒没有张楚岚想的那么复杂，只因为徐翔临终前让她相信张楚岚。
那她就信。
信了就照办，仅此而己。
没想到冯宝宝就这个反应，张楚岚挠了挠头。
怎么总感觉就我燃起来，你没反应呢！
“是……是嘛。”
……
赵方旭和胡桃来到脊棚一侧，周围的人自觉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人。
“哎。”
望向灵堂，徐翔的音容笑貌仿佛犹在眼前，赵方旭有些惆怅地叹息：“老徐他在公司初期出了很多力，可以说公司如今有这样的地位，他功不可没。”
“当年我就是看中他的能力找上他，一开始没答应，后来……一晃神这么多年，我们也是老家伙了，只是没想到他比我还走得早。”
张方旭装模作样地劈出一掌，一团乒乓球大小的空气弹没走出几厘米就自己散了。
这是异人最基础的招式，劈空掌。
他也不尴尬，呵呵笑道：“你看，我天赋不太行，寿命比他短多了。和他喝酒都喝不赢，早年老是找我抱怨，一有怨气就灌我，哈哈。”
听闻赵方旭的话，胡桃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徐翔的身影。
现在，他的模样似乎更加立体一些。
“生离死别，命运无常。人们都害怕生离死别，怕的是痛苦与遗憾，为了弥补心中的创伤擅自为死亡想象出了无数种形态。”
胡桃拉了拉头顶的乾坤泰卦帽，劝慰道：“但其实死亡并不可怕，于他，或许只是回到他最快乐的时光呢。”
回到那个44年的午后，一位姑娘来到家中……
赵方旭愣了一下，失笑道：“没错，我们该高兴。他累了一辈子，总是一副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倒是如愿回去了。”
灵堂的遗照上，徐翔面容平静，不知是不是想到什么，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们往生堂做的真好。”
赵方旭说起另一件事：“我记得，华南、华东、华北地区公司员工的后事都交给往生堂了吧。”
按理说，这是违规操作。
但每个地区的负责人拥有很大的权利，即便在公司总部，在董事会也有影响力。
只要没有原则上的重大错误，公司对这些小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完全是。”
胡桃没有粉饰自己走后门的行为，骄傲地说道：“我只要了一个机会，一个能重新竞争重新选择的机会。”
“往生堂之所以能获得这些地区的合作，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服务。”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往生堂性质特殊，肩负双倍的责任，我们一首努力保证让两个世界的人都满意。”
说话间，胡桃看见脊棚外柳妍妍正摆弄花圈。
她还是对公司有不小的成见，在往生堂和公司之间选择了往生堂。
作为赶尸人，她对殡葬本就不抗拒，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专业对口。
或许是上次刚出社会就受了大当，心里的傲气被消磨不少。
如今的她在往生堂做的不错，态度很好。
“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往生堂的服务我也是认可的，你说的也没错。”
赵方旭笑道：“所以，我邀请你参加今年的招标，公司重新审视合作方的资质，提高员工的福利待遇。”
听懂潜台词，胡桃眼睛一亮，拍拍胸脯：“没问题，我们往生堂绝对让您满意！”
“那就好，对了，陈朵的事我提前告诉你，可以。不过不能离开龙虎山后山。”
赵方旭这次的目的就这两个。
一送别友人，二对五年前的决策做出补偿。
现在胡桃可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儿了，她展现了天赋、实力，也拥有不容忽视的背景人脉。
可以预见的，未来她还会更有影响力。
公司倒是称不上怕，但确实要给一个交代，胡桃不在意陆瑾也有意见。
当年公司犹豫是否引荐胡桃给陆瑾，就是这个原因。
“没问题，祝您愉快！”
赵方旭哈哈大笑。
这话也只有胡桃才能在这个场合说出来，或许在她看来，死亡真的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告别赵方旭，胡桃主持葬礼，首到一切结束后，拿出一个小册子。
这是贵宾记录本。
翻开第一页，其上记录了满满当当的名字，第一个是肖自在，第二个是窦乐，第三个是廖忠，第西个是徐翔……
在徐翔后面打个勾。
“一个客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