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刚把祖传铜鼓收进炕柜,院门就被拍得山响。赵铁柱叼着旱烟出门查看,回来时身后跟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是村东头开小卖部的王桂兰。她怀里抱着个高烧不退的孩子,脸色青得吓人。
"陈大师,您可得救救我家小豆包啊!"王桂兰跪在火炕前,眼泪把棉袄襟子都浸透了。陈浩掀开孩子眼皮一看,瞳孔边缘泛着诡异的黄光,分明是被黄仙缠了身子。
"桂兰姐,你家最近是不是招惹啥脏东西了?"陈浩摸出腰间的山神铃,铃铛眼渗出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幽光。王桂兰突然浑身发抖,压低声音说:"三天前,我家老张头在东山套了只黄皮子,皮毛油光水滑的,我寻思剥了皮子卖钱给娃看病..."
话音未落,炕角突然传来"吱吱"的怪声。陈浩猛地转身,只见墙角的麻袋里钻出个黄毛狐狸,狐狸前爪作揖,后爪着地,活脱脱像个人在鞠躬。
"黄大仙这是来讨封了。"赵铁柱抽了口旱烟,青烟在狐狸头顶盘旋,"老规矩,它要是能说人话,你就得应它个前程。"王桂兰吓得首往炕里缩,陈浩却把引魂幡往炕桌上一拍,幡面绣的九尾狐突然发出低吼。
黄皮子突然口吐人言:"小师傅,俺家大仙被那杀千刀的剥了皮,熬了三天三夜油,如今魂儿都散了一半。您要是能救俺妹子,俺黄家愿认您当堂口护法!"
陈浩用柳鞭在炕沿上敲出三声脆响:"黄皮子讨封,最忌心不诚。先把你妹子魂魄收进引魂幡,再谈条件。"黄皮子眼中突然泛起泪光,从嘴里吐出个黄豆大小的黄光团,正是被困在油锅里的狐仙魂魄。
他刚要把魂魄收入幡中,院外突然传来刘半仙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呦,陈大仙这是要收山神护法啊?"陈浩抬头望去,刘半仙正踮着脚往院里瞧,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这刘半仙是村里有名的半吊子二神,平时靠着坑蒙拐骗混日子。他见陈浩真成了狐仙洞主,心里憋着坏水,总想找机会压陈浩一头。此时见王桂兰家闹邪乎,便带着人来看热闹。
"刘叔,您这是要帮忙还是看笑话?"周晓彤从外屋进来,狐狸胎记在寒风中泛着暗红。刘半仙斜着眼打量她:"晓彤这胎记发亮,怕不是要出马了?"周晓彤脸一红,把红布蒙眼的仪式用具往炕桌上一摔:"要帮忙就正经帮,净说些没用的!"
陈浩不理他们,专心处理黄皮子的魂魄。他咬破中指在铜鼓上画符,鲜血顺着金线绣的九尾狐纹路流淌,鼓面突然泛起金光。黄皮子魂魄被金光一卷,瞬间没入鼓中。
"小师傅,俺妹子..."黄皮子急得首跺脚。陈浩将铜鼓翻转,鼓底"咚咚"传出狐狸的呜咽声。他抓起炕桌上的白酒,泡了把小米撒在鼓面,米粒碰到鼓面瞬间变成金色:"三日内必有黄鼠狼来送谢礼,到时你妹子自然能投胎。"
话音未落,王桂兰怀里的孩子突然睁眼,咯咯笑起来。陈浩掏出银铃铛在孩子耳边一晃,清脆的铃声让孩子的瞳孔恢复了正常。王桂兰千恩万谢地走了,刘半仙却凑到陈浩跟前:"小师傅,黄皮子讨封这茬可不好处理。当年老李头就因为没应黄大仙的封号,结果全家被黄鼠狼啃得就剩骨头..."
"刘叔要是真懂行,咋不早去帮桂兰姐?"周晓彤把红布蒙在陈浩眼睛上,"现在倒来马后炮了。"陈浩突然感觉左耳铃铛发烫,铃铛里的婴儿笑声突然变得急促。
"不好!"赵铁柱猛地掀开窗户,只见东山方向腾起冲天黄烟,黄烟中隐约有百十只黄鼠狼在跳跃。陈浩扯下红布,眼中金光闪烁:"黄家这是要结仙缘还是讨血债?"
黄皮子突然跪倒在地:"小师傅,俺妹子魂魄被您收在鼓里,黄家不敢造次。只求您快开坛做法,让俺妹子早日解脱!"陈浩抓起铜鼓和引魂幡往外走,赵铁柱和周晓彤紧随其后。
刚到东山脚下,陈浩就看见满山遍野的黄鼠狼,每只黄鼠狼嘴里都叼着生鸡蛋。为首的黄大仙化作人形,是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头,他身后跟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正是被剥皮熬油的狐仙。
"小师傅,俺妹子要借您堂口还阳三日。"黄大仙的拐杖在地上敲出三声闷响,"三日后必送大礼。"陈浩正要开口,铃铛里的婴儿突然哭嚎起来,他感觉铜鼓剧烈震动,鼓面绣的九尾狐似乎要破鼓而出。
"陈浩,快用山神铃定住阵脚!"萨满奶奶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陈浩摇动山神铃,清脆的铃声化作无形屏障,将群狼拦在十步之外。他咬破舌尖在引魂幡上画符,幡面九尾狐突然跃出,在空中化作九道金光。
"开坛!"陈浩将铜鼓重重砸在地上,鼓面裂纹中渗出黑血。被剥皮的狐仙魂魄从鼓底钻出,瞬间附在周晓彤身上。周晓彤突然仰天发出凄厉的狐啸,后颈胎记突然裂开,露出里面镶嵌的红宝石。
"晓彤!"赵铁柱刚要上前,却被陈浩拦住。狐仙魂魄附体的周晓彤突然开口:"陈洞主,黄家愿以三百年道行换妹子轮回,可否?"陈浩将引魂幡插在鼓面,幡尾扫过狐仙魂魄时,魂魄瞬间化作流光钻进幡内。
黄大仙率领群狼跪倒在地,嘴里叼着的鸡蛋纷纷滚落。陈浩捡起一枚鸡蛋,发现蛋黄上浮现出"狐仙洞"三个字。他转身对刘半仙说:"刘叔,这些鸡蛋够你开半个月的流水席了。"刘半仙脸涨得通红,灰溜溜地带着村民走了。
当夜,陈浩在萨满奶奶留下的铜鼓上发现段满文古经。经文记载着狐仙洞与萨满族的古老契约:每逢洞主更替,必有黄家护法献祭。他摸着左耳发烫的铃铛,铃铛里的婴儿笑声突然变得欢快。
陈浩把铜鼓上的满文古经拓下来时,火炕上的周晓彤突然惊醒。她摸着后颈发烫的胎记,声音里带着哭腔:"陈浩哥,刚才有只狐狸钻进我身体里..."赵铁柱把旱烟锅在炕沿上敲了敲:"这是狐仙洞主认主的前兆,当年我爹接堂口时,全身骨头都疼得要裂开。"
窗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陈浩掀开窗帘,月光下的雪原上站着密密麻麻的黄鼠狼。为首的黄大仙化作的老头正对着木屋作揖,嘴里叼着的鸡蛋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小师傅,这是俺黄家三百年道行的信物。"黄大仙的声音顺着风雪传来,"三日之后,请务必让俺妹子入轮回。"陈浩将铜鼓翻转,鼓底"咚咚"传来狐狸的呜咽声,鼓面金线绣的九尾狐突然活了过来,狐狸尾巴扫过鸡蛋时,蛋黄上的字迹突然消失。
"刘半仙偷走的鸡蛋..."陈浩突然想起白日里刘半仙带着村民离开时的狼狈模样。他摇动山神铃,清脆的铃声惊起群狼,黄大仙化作金光消失在夜色中。周晓彤突然指着炕柜惊呼:"鼓里的魂魄不见了!"
陈浩冲过去掀开柜盖,祖传铜鼓里空空如也。萨满奶奶留下的铜鼓突然发出龙吟,鼓面裂纹中渗出黑血,在炕桌上蜿蜒成北斗七星阵。陈浩这才发现,萨满奶奶的木屋早己消失,原地只留下一片被积雪覆盖的北斗七星阵。
"奶奶这是把毕生修为都封进铜鼓里了。"赵铁柱摸着鼓面金线绣的九尾狐,狐狸眼睛的位置镶嵌着两颗红宝石,和陈浩引魂幡上的宝石一模一样。周晓彤突然浑身颤抖,后颈胎记裂开一道细缝,有缕青烟从裂缝中钻出。
"晓彤,快用红布蒙眼!"陈浩抓起炕桌上的红布,却发现红布中央绣着个狐狸头,狐狸的眼睛正是两颗红宝石。周晓彤蒙上眼睛后,青烟瞬间消散,她后颈的胎记重新闭合,红宝石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陈洞主,狐仙洞的镇物需要人血滋养。"萨满奶奶的声音突然从铜鼓中传出,"三日内,必须让剥皮狐仙的魂魄归位。"陈浩摸着左耳铃铛,铃铛里的婴儿笑声突然变得急促,他感觉铜鼓在手中剧烈震动,仿佛有生命在鼓内挣扎。
"铁柱叔,明天我们去李长明家。"陈浩把铜鼓收进炕柜时,发现柜角放着个黄布包,里面是三十年前伐木队灭门惨案的卷宗。卷宗里夹着张照片,照片上的李富贵父亲举着桃木剑站在狐仙洞前,剑尖滴落的鲜血在雪地上画出个诡异的符文。
赵铁柱突然指着窗外:"快看!"陈浩抬头望去,远处山脊线上腾起冲天黑烟,黑烟中隐约有个人影在摇晃山神铃。李长明的声音顺着风雪传来:"陈浩,交出狐仙洞的镇物,否则让你全家都变成孤魂野鬼!"
陈浩抓起引魂幡冲出木屋,幡面绣的九尾狐突然活了过来,狐狸的九条尾巴在空中舞动,化作九道金光射向山脊。金光消散时,李长明己经不见踪影,原地只留下一滩黑血和破碎的青铜镜碎片。
"这是邪道高人的血..."周晓彤蹲下来查看黑血,突然指着远处惊呼:"陈浩哥,快看那棵树!"陈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白桦树上挂着个血淋淋的铃铛,正是萨满奶奶手腕上消失的红绳铃铛。
他刚要把铃铛摘下来,铃铛突然发出凄厉的哀鸣。铃铛眼中的红宝石裂开一道细缝,有缕黑烟从裂缝中钻出,在空中化作李富贵父亲的脸。"陈家的孽种,还我女儿命来!"鬼脸发出嘶吼,陈浩感觉左耳铃铛剧烈震动,铃铛里的婴儿哭声突然变得尖锐。
"铜鼓震三声,冤魂入轮回!"萨满奶奶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陈浩举起铜鼓重重敲响,鼓声化作金色龙卷风将鬼脸卷入其中。当龙卷风消散时,铃铛眼中的红宝石重新闭合,黑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浩,狐仙洞的镇物在呼唤你。"周晓彤突然抓住陈浩的手,她后颈的胎记突然泛起红光,红光在雪地上投射出个巨大的九尾狐虚影。陈浩感觉左耳铃铛灼热难耐,铃铛里的婴儿笑声突然变成了悠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