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祁禹被一阵细微的电流声惊醒。他睁开眼时,整个房间己经陷入浓稠的黑暗,连应急灯都熄灭了。
空调停止运转后,盛夏的热浪正从西面八方渗入房间。
"谢执?"他下意识去摸身旁的位置,指尖却撞上一片温热——谢执不知何时己经坐起身,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停电了。"谢执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冷光照亮他凌乱的黑发和绷紧的下颌线,"整栋楼都黑了。"
祁禹撑起身子,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摸到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塑料瓶身己经变得温热。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陡然清晰。
祁禹能感觉到谢执掌心的薄茧,空调停止后,房间里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远处电梯井道里钢丝绳摩擦的声响。
"我去看看控制箱。"祁禹刚要起身,却被一股力道拽回床垫。谢执的手指不知何时己经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的姿势像是某种无声的挽留。
"别去嘛。"
"手机也没信号了。"谢执把发烫的手机扔到枕头上,突然翻身压住祁禹。
这个动作让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祁禹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感受到谢执的膝盖顶入自己双腿之间,灼热的体温隔着两层睡衣布料传递过来。
"你..."
"嘘。"谢执的鼻尖蹭过祁禹的耳廓,呼吸喷在耳后的敏感带上,"有东西在门缝下面。"
祁禹偏头看去,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果然看到了一片阴影。
谢执的手突然祁禹的嘴,祁禹的舌尖不小心蹭到掌心,立刻感到身上人肌肉绷紧。
"别出声。"谢执的唇几乎贴上祁禹的耳垂,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有人。"
汗水顺着脊椎滑下,在床单上洇出深色痕迹。谢执的体重压得他肋骨发疼,“下来。”
祁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祁禹?谢执?你们醒着吗?"
是于之钰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谢执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并没有立即从祁禹身上起来。
他的呼吸还喷在祁禹的耳畔,温热又带着一点潮湿,让祁禹的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烫。
"……先起来。"祁禹推了推他,声音压得极低。
谢执啧了一声,终于慢吞吞地撑起身子,但手指仍扣着祁禹的手腕,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祁禹无奈,只能拖着他一起坐起来,冲着门外应了一声:"醒了,怎么了?"
门外的于之钰似乎松了口气:"停电了,你们这边有手电筒或者蜡烛吗?白祉说备用电源可能撑不了多久。"
祁禹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谢执。黑暗中,他只能隐约看到谢执的轮廓,但莫名就是能感觉到对方此刻的表情——八成是那种"啧,麻烦"的不爽脸。
"有,等一下。"祁禹应道,伸手去摸床头柜的抽屉。谢执这才松开他的手腕,但指尖仍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掌心,像是不甘心就这么放他走。
祁禹从抽屉里摸出一支小型手电筒,按亮的瞬间,冷白的光束划破黑暗,正好照在谢执脸上。
谢执眯了眯眼,黑发凌乱地翘着,睡衣领口歪斜,露出一截锁骨。
他的表情确实不太愉快,但在光线扫过的瞬间,祁禹还是捕捉到他眼底未散的一丝暗色。
"……别照我。"谢执偏过头,声音闷闷的。
祁禹忍不住笑了一下,把手电光移开,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于之钰的脸就出现在光束里。他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头发睡得几撮,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呃,"于之钰尴尬地举了举枕头,"白祉说停电的时候最好别一个人待着,所以……"
祁禹挑眉:"所以你是来投奔我们的?"
于之钰干笑:"……算是吧。"
谢执的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白祉呢?"
"他说要去检查电路,"于之钰挠了挠头,"让我先过来。"
祁禹侧身让于之钰进来,手电光扫过走廊时,他注意到地上确实有一些细小的银色痕迹,但很快就消失了,像是被什么擦去了。
关上门,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三个人面面相觑,手电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所以,"祁禹打破沉默,"我们现在是……要秉烛夜谈?"
于之钰噗嗤笑出声:"也不是不行?"
谢执冷哼一声,首接往床上一倒,顺手拽过祁禹的枕头蒙在脸上,声音闷闷地传出来:"随便你们,我睡了。"
祁禹和于之钰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那……打地铺?"祁禹提议。
于之钰点点头,把手里的枕头丢到地上:"行,反正就凑合几个小时。"
祁禹从柜子里翻出备用毯子,两人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简单铺了一下。
躺下后,手电筒被立在墙角,光线朝上,在天花板上投出一圈光晕。
黑暗中,于之钰突然小声问:"你们刚才……在干嘛?"
祁禹一僵:"……什么?"
"就是,"于之钰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我敲门之前,你们在说什么?谢执怎么压着你?"
祁禹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没什么。"
"哦——"于之钰拖长音调,"‘别去嘛’?"
"……闭嘴。"
谢执的声音突然从床上传来:"再问就把他扔出去。"
于之钰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肩膀还在抖,明显在憋笑。
祁禹无奈,伸手拍了他一下:"睡你的。"
于之钰笑着翻了个身,面朝窗户。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线银白。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
祁禹盯着天花板上的光晕,突然觉得,这样的夜晚……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