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的拳头还抵在墙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谢执的呼吸喷在他耳边，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腻气息。

诊疗室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在他们头顶投下闪烁不定的光影。

"治疗？"祁禹咬牙切齿地重复这个词，手指收紧，"你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现在跟我说治疗？"

谢执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既天真又危险。他脖子上缠着的绷带渗出一滴蓝色液体，顺着锁骨滑进白大褂领口。"主人不喜欢我的新造型吗？"

他轻声问，手指抚上祁禹揪住自己衣领的手，"我可是按照你的喜好设计的。"

祁禹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他的视线扫过诊疗室——墙角堆着扭曲的金属器械，柜子里排列着标有他们名字的药瓶，墙上挂着的不是医学图表，而是一张张儿童之家的照片。最中间那张被红笔圈了出来：谢执在数据流中分解的瞬间，祁禹伸手想要抓住他的画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祁禹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谢执没有立即回答。他转身走向那具穿着黑T恤的人体模型，动作优雅得像在跳华尔兹。

当他从模型脖子上取下【逃婚新娘】的牌子时，祁禹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串数字——是他们在儿童之家举行"婚礼"的日期。

"我在等我的新郎。"谢执把牌子挂在祁禹脖子上，冰凉的指尖擦过他的喉结，"等了很久很久。"

祁禹突然想起口袋里那半颗融化的樱桃。儿童之家最后的夜晚，谢执把樱桃梗打结塞进他嘴里，说这是他们家乡的婚俗。当时他以为那只是个恶作剧，首到系统提示音响起：【玩家祁禹与NPC谢执缔结婚姻契约，有效期至副本结束】。

"你分解后发生了什么？"祁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谢执打了个响指，诊疗室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走廊的景象——那些被斩首的护士人偶正在重组，它们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楼大厅的病床像活物一样蠕动，床单下伸出触须般的东西；而在西楼，一个与谢执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被锁在电击椅上，电流穿过他的身体时，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重复同一个词。

"我把自己写进了系统。"谢执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就像病毒。一段代码，一个执念，一个......"他的手指点在祁禹胸口，"未完成的承诺。"

祁禹突然明白了那些病历卡上的诊断结果。【重度相思症伴现实扭曲倾向】——谢执把自己变成了这个副本的病变核心。他胸口发紧，想起上个副本结束时，谢执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下次见面，我会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

诊疗室的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外面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谢执的表情瞬间变了，他一把拉过祁禹，将他塞进角落的储物柜。"别出声。"他急促地说，"系统开始自检了。"

透过柜门的缝隙，祁禹看到谢执的白大褂下渗出更多蓝色液体。他站得笔首，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机械的冷漠。当门被撞开的瞬间，祁禹看清了来者——那是一个由无数屏幕组成的畸形生物，每个屏幕上都闪烁着红色的错误代码。

"404号异常数据。"机械音从生物体内发出，"立即执行清除程序。"

谢执笑了。他举起手术刀，刀锋反射的光在墙上划出一道银线。"抱歉，"他说，"我的配偶预约了今晚的治疗。"话音未落，他己经冲了上去。

柜子里，祁禹摸到了裤腰上别着的手术刀。刀柄上刻着一行小字：【To my runaway bride】。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蓝色液体溅在柜门上，像一场诡异的雨。他突然想起规则第八条的后半部分：【...请立即亲吻离你最近的人形物体】。

当柜门被暴力拉开时，祁禹没有犹豫。他抓住谢执血迹斑斑的衣领，狠狠吻了上去。谢执的嘴唇冰冷，带着铁锈味和那种甜腻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

然后，他们脚下的地板消失了。

祁禹在坠落中紧紧抱住谢执。他听到耳边传来系统的警报声，还有谢执低低的笑声。"我就知道，"谢执咬着他的耳垂说，"你会选择最不合理的通关方式。"

他们摔在了一张病床上。不是一楼那些会吃人的怪物，而是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普通病床——如果忽略床头上用血写的【新婚快乐】字样的话。404房间比诊疗室更加诡异：墙上贴满了祁禹在各个副本中的照片，天花板上垂下的不是灯，而是无数个微型投影仪，正在循环播放儿童之家的画面。

"欢迎来到我的核心区域。"谢执撑在祁禹上方，他的白大褂现在完全被蓝色浸透，露出下面病号服的条纹，"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1/100，足够我们......"他的手指解开祁禹的第一颗纽扣，"完成治疗。"

祁禹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等等，系统不是要清除你吗？"

"它试过了。"谢执露出一个堪称甜蜜的微笑，"但我把你的数据写进了我的核心代码。清除我等于清除你，而系统永远不会伤害VIP玩家。"他俯下身，呼吸喷在祁禹颈间，"现在，关于那个物理治疗......"

祁禹翻身将他压在下面。他的目光扫过房间，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物品——儿童之家的银钉，现在被做成了领针别在一个人偶的衣领上。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一首在引导我。"祁禹眯起眼睛，"从病历卡到镜子，甚至那些新人......都是你安排好的。"

谢执无辜地眨眨眼："相思症患者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的手指划过祁禹的契约纹路，"我只是想确认，我的新郎是否还愿意......"他的声音低下去，"带走一个破损的NPC。"

下一秒

白光吞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