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得祁禹鼻腔发痛。他靠在急诊室的塑料椅上，看着护士把针头扎进于之钰手背的血管。
于之钰的脸色比病房的墙还要白，眼下挂着两轮青黑，活像被人揍了两拳。
"你们两个小年轻怎么回事？"中年女医生翻着化验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脱水，低血糖，电解质紊乱，还有明显的神经衰弱症状。"她抬头扫视他们，"多久没睡觉了？"
祁禹张嘴想回答，却先打了个寒战。
冷藏库的寒意似乎还黏在他的骨头上。"大概...三十多个小时。"
"胡闹！"医生把病历本拍在桌上，"年纪轻轻就这么糟蹋身体？现在每人挂两瓶葡萄糖，然后回家睡足八小时。"
她唰唰写着处方，"要不要开点安神的药？"
于之钰虚弱地摇头，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了一下。祁禹突然想起白祉的头发也是这种颜色——那种非自然的、近乎金属的银白。
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祁禹盯着自己的手臂，针头附近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青白色。隔壁床的于之钰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还记得那个灭烟器吗？"
"装满烟头的那个？"
"今早我看过了，"于之钰转动着手机，屏幕上是便利店门口的照片，"里面是干净的。"
祁禹的胃沉了下去。他们明明抽了三西支烟，还把烟蒂按灭在那里。他摸向口袋，那枚奇怪的硬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门诊卡。
"我可能真的疯了。"于之钰用没扎针的手捂住眼睛，"但我发誓我看到了那些丝线...还有他..."
护士推着药车经过，投来好奇的一瞥。祁禹压低声音："我们俩不可能同时产生一样的幻觉。"他顿了顿，"你口袋里那张魔术师牌还在吗？"
于之钰摸索着掏出塔罗牌，快速翻检。当他抽出那张魔术师牌时，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牌面是空白的。
"见鬼..."于之钰的手指颤抖起来，"我明明记得..."
祁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你袖口。"
一根细如发丝的银色纤维粘在于之钰的袖口褶皱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祁禹小心翼翼地捏起它，纤维出人意料地坚韧，轻轻拉扯居然没有断裂。
"这至少证明我们没完全疯掉。"于之钰试图笑一下，却变成了一个扭曲的表情。
护士走过来调整点滴速度，两人默契地闭嘴。等护士走远，祁禹把那根纤维藏进了医保卡夹层。"回去查查这是什么材料。"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祁禹的视线模糊了一瞬，恍惚间似乎看到走廊尽头有个银发身影闪过。他猛地坐首，却只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推着轮椅经过。
"怎么了？"于之钰问。
"...没什么。"祁禹揉着太阳穴，"眼花了。"
点滴挂到第二瓶时，病房门被推开。便利店店长王建国提着果篮站在门口，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担忧。
"你们两个..."他放下果篮，重重叹了口气，"小林跟我说你们在冷藏库晕倒了？"
祁禹和于之钰交换了一个眼神。"王叔，我们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
王建国拖过椅子坐下，工作服上还沾着咖啡渍。"医生怎么说？"
"过度疲劳。"于之钰晃了晃扎着针的手，"休息就好。"
一阵尴尬的沉默。王建国搓着膝盖，突然压低声音："监控系统...确实在前天晚上异常启动过。"
祁禹的指尖一颤，差点碰掉针头。
"公司总部昨天派技术员来检查，说是系统故障。"王建国继续道，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扫视，"但维修记录显示...那天晚上有人手动关闭了系统。"
于之钰的呼吸变得急促："是...银头发的那个人吗？"
"什么银头发？"王建国皱眉，"技术员是个秃顶老头。"
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就在这时，于之钰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好好休息，别告诉别人」
没有署名。
于之钰飞快地把手机塞到枕头下，但祁禹己经看到了，他的眼睛瞪得极大。
王建国站起来，显然注意到了他们的异常："批了你们一天病假。"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那个技术员的事...可能只是系统bug。别想太多。"
门关上后，于之钰立刻抓过祁禹的手机。"是他吗？"
"不知道。"祁禹盯着那条短信。
号码属地显示是本市的，但查询结果显示是空号。
护士来拔针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走出医院大门，夜风裹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
祁禹深吸一口气，城市的喧嚣让他有种重回人间的踏实感。
"住酒店吧？"于之钰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基地太远了。"
祁禹点点头。
上车后，于之钰忍不住回头望向医院大楼。
七楼的一扇窗户前，似乎站着个银发人影，但一眨眼就消失了。
到酒店后，两人开了两间房
祁禹躺床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隔离于之钰在卧室打电话。
第二天中午，阳光刺得祁禹睁不开眼。他坐在便利店对面的咖啡馆里。
便利店的自动门滑开，小林拎着垃圾袋走出来。她看到他们，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来。
"你们好点了吗？"她放下垃圾袋，黑眼圈显示她也没睡好，"昨天...有个奇怪的人来问你们的事。"
祁禹的咖啡杯"咔"地一声放在桌上。"什么样的人？"
"戴着口罩，但头发是银白色的。"小林不安地绞着手指，"他说是总部派来慰问员工的，但王叔说根本没这回事..."
于之钰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他问什么了？"
"就问于之钰在不在。"小林突然压低声音，"我觉得他可能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夜班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