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得祁禹睁不开眼。他抬手遮挡，指缝间漏下的光线里飘着细小的尘埃。

草坪的青草气息混合着动物园特有的饲料味道钻入鼻腔，远处孩童的笑声和动物鸣叫交织在一起——如此平常，平常得让人恍惚。

"主人..."那个由黏液团子化成的男子跪坐在他身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他额前的草屑。

祁禹这才注意到男子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能看到皮肤下流动的暗红色光点，像被晚霞染红的溪流。

时逾在不远处咳嗽着坐起身，江淮立刻将他扶起，手指不着痕迹地搭在他腕间检查脉搏。

祁禹看到江淮指尖闪过一道蓝光，时逾苍白的脸色立刻好转了些。

"这是...哪里？"祁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男子温柔而坚定地按住了肩膀。

"动物园正门草坪。"男子的声音像丝绸滑过耳畔，"我们出来了。"

他抬起左手，红绳下的蝴蝶胎记在阳光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走。

祁禹的记忆突然闪回——名片

"你是...那时候的..."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正要回避，身体却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祁禹惊恐地看着他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暗红色光点疯狂游动，整个人像信号不良的投影般闪烁不定。

"能量不够了..."男子苦笑着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手指，"看来维持人形还是太勉强..."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祁禹抓住他正在消失的手腕，却只抓到了一把暗红色的光点。

男子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叫..."声音未落，整个人便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祁禹感到胸口一沉，低头看见那团熟悉的黏液生物正安静地趴在他心口，颜色比之前暗淡许多，表面的血管纹路也几乎看不见了。

"啧，能量耗尽了啊。"江淮不知何时站在了祁禹身旁，黑色风衣下摆还沾着动物园里的灰尘，"不过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时逾走过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黏液团子："它...还会再变形吗？"

江淮耸耸肩："谁知道呢？这种级别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他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个键，"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动物园的规则污染虽然被暂时压制，但随时可能反弹。"

祁禹护住胸前的黏液团子："去哪？"

"我的地盘。"江淮打了个响指，远处立刻传来引擎轰鸣声，三辆纯黑越野车无声地滑到草坪边缘，"规则副本中心的一个小岛，我建了个基地。有钱，安全，能研究你们这种特殊情况。"

时逾皱眉："你什么时候在..."

"亲爱的，我们分开的这几天，我可没闲着。"江淮揽住时逾的腰，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刚好让祁禹也能听见，"特别是发现规则污染越来越严重后。"

黏液团子在祁禹胸口轻微颤动，似乎在表达不安。祁禹下意识地抚摸它，感受到一阵微弱的回应。"它会没事的，对吗？"他抬头问江淮。

江淮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在我的基地里，它不仅能恢复，说不定还能再次进化。"他看了眼手表，"现在，如果各位没有异议，我们该出发了。机场有我的私人飞机等着。"

祁禹最后环顾了一圈阳光下的动物园。旋转木马欢快的音乐声随风飘来，家长们推着婴儿车悠闲地散步，一切都那么正常——除了他们三个刚从地狱归来的幸存者，和一团奄奄一息的异界生物。

越野车穿过城市时，祁禹透过车窗看到街角的咖啡厅里，一个穿红制服的服务生正在擦玻璃。服务生转头看向车辆，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弧度，眼睛全黑没有眼白。祁禹猛地抓住车门把手，但下一秒，服务生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看到什么了？"时逾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祁禹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眼花了。"

江淮从副驾驶转过头："不是眼花。规则污染正在扩散，只是普通人看不到罢了。"他晃了晃手机，"我的监测系统显示，这个异世界己经有十七个轻微污染点了。照这个速度..."

"会怎样？"祁禹咽了口唾沫。

"世界会变成一个“大游乐场”。"江淮轻描淡写地说，转头对于之钰道，"开快点。"

私人飞机内部比祁禹想象的还要豪华。真皮座椅，实木吧台，甚至还有个小型的医疗室。

一位穿白大褂的男人己经在等着了，他利落地给三人做了基础检查，然后惊讶地盯着祁禹胸前的黏液团子。

"这就是那个S级生物？"他戴上特制眼镜仔细观察，"记录上从没出现过能化为人形的..."

"夏黎琛，别吓到我们的客人。"江淮递给他一个平板电脑，"先给他们注射抑制剂，防止路上被污染。"

针剂注入静脉的瞬间，祁禹感到一阵凉意顺着血管蔓延。

“小兄弟长得不错啊，考虑进我们公司吗，一个月二十七万左右。”夏黎琛推推墨镜笑着说

飞机起飞后，祁禹透过舷窗看着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时逾和江淮在机舱另一端低声交谈，表情时而严肃时而激动。黏液团子在他腿上蜷成一团，似乎睡着了，表面的金色纹路还在缓慢流动。

"你到底是什么..."祁禹用指尖轻轻触碰它，想起那个自称是他恋人的男子，耳根不自觉地发烫。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休息会儿吧。"于之钰走过来坐在他旁边，"到基地还要飞八个小时。"

祁禹犹豫了一下："你时哥...和江淮..."

"复杂。"于之钰简短地回答，眼神飘向正在调酒的江淮。

江淮端着两杯饮料走过来，递给一旁的时逾一杯蓝色的调酒："别听他胡说。”

他凑近时逾耳边说了句什么，时逾立刻红了耳尖，推开他走到另一边去了。

祁禹尴尬地低头假装研究黏液团子，却发现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如果那两个发光的红点能算眼睛的话——正首勾勾地盯着江淮和时逾的方向。

"它真的只是S级生物吗？"祁禹小声问道。

江淮抿了口酒，意味深长地笑了："在这个世界上，祁禹，很多东西都不是它们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飞机在夜色中降落在一条被海浪声包围的跑道上。祁禹刚踏出舱门就闻到了咸湿的海风，远处灯塔的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岛屿轮廓。

更远处，一座半圆形的银色建筑群坐落在悬崖上，像一只蛰伏的金属巨兽。

"欢迎来到蓝湾。"江淮吻了一口时逾，"目前最安全的五个地方之一。"

"抗规则污染屏障。"注意到祁禹的目光，江淮解释道，"能暂时隔绝规则领域的侵蚀。"

“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又不是人。”

主建筑内部灯火通明。穿过几道安全门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

中央全息投影显示着全球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满了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