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冬雨裹着煤灰,将白厅街的残垣断壁染成污浊的灰色。军情六处的地下档案室里,少校威廉·哈丁的指尖掠过发霉的文件袋,停在一份标注"1919-绝密"的卷宗上。羊皮纸上的墨迹被血迹晕染,他借着昏黄的台灯辨认出残缺的段落:
"……根据战俘供述,德皇威廉二世于1917年获得'永生士兵'样本……柏林实验室培育的变种蛊虫可耐受芥子气……建议立即销毁所有相关……"
纸页突然自燃,青绿色的火苗中浮现出虫蜕纹理。哈丁甩开卷宗的刹那,通风管传来密集的抓挠声——十几只长着人脸的白蚁正啃食铁皮,复眼里映着万字旗的残影。
**南洋雨林,1921年季风季**
艾琳·韦斯特的草屋悬在绞杀榕的气根之间,焚心草的菌丝从她右臂钻出,在树皮上蚀刻出卡扬族星图。十年过去,伦敦大火仍在她梦境里燃烧:议会大厦的尖顶在虫群中坍塌,埃德蒙的头颅随泰晤士河漂向北海,而她化作孢子云掠过战壕上空的毒雾。
"沙沙——"
树冠层传来异响。艾琳的六芒星瞳孔骤然收缩——垂落的藤蔓间黏着半透明虫蜕,表面凸起的纹路与1910年婆罗洲的尸虫茧一模一样。当她用骨刀挑破虫蜕时,珍珠色黏液喷溅在菌丝网上,竟腐蚀出纳粹党的鹰徽图案。
暴雨突至。艾琳顺着气根滑向地面,腐殖质中隆起的土堆让她浑身发冷:三百具日军尸体整齐排列,每具的额骨都被钻出小孔,虫卵在脑浆中泛着荧光。最年轻的士兵手里攥着德文信件,火漆印上的铁十字正在融化:"……元首万岁……东方实验场……"
**苏黎世地下实验室,1945年4月**
党卫军上校恩斯特·施耐德拧开氰化物胶囊,冷汗浸透的制服贴在背脊。冷藏柜里的水晶器皿突然炸裂,变种蛊虫在培养液里疯狂扭动——这些从广岛731部队空运来的样本,此刻正用希特勒的声音嘶吼:"焚心草……找到那个巫女……"
通风口栅栏轰然脱落。施耐德举枪的瞬间,珍珠色飞蛾群扑向他的眼球。当苏军冲进实验室时,只看见墙上用黏液绘制的南洋海图,和地上那套爬满虫卵的党卫军制服。
**南洋雨林,1953年旱季**
艾琳的菌丝网在红树林深处颤动。美军侦察机的轰鸣惊起食腐秃鹫,她看着那些钢铁巨鸟投下橙剂,淡黄色的毒雾中,新孵化的虫群正在进化——它们背甲上浮现出星条旗纹路,口器喷射的酸液将落叶蚀刻成CIA的缩写。
"白人的武器……永远慢虫群一步……"
她割开手腕,焚心草根系饱饮鲜血后暴长,金色花粉混着孢子升入平流层。当第一朵核爆蘑菇云在马绍尔群岛升起时,艾琳的菌丝正缠住美军气象船的螺旋桨,将虫卵注入太平洋暖流。
**西伯利亚冷藏库,1991年圣诞夜**
苏联解体前的最后一班守卫醉倒在监控室。低温舱的钢门缓缓升起,白雾中走出个穿防化服的身影。手电筒光束扫过标签泛黄的样本箱,俄文标注着:"柏林-1945-黑太阳"。
箱内水晶瓶突然炸裂,冻存的虫卵落在暖气片上。当克格勃特工冲进门时,只看见通风管里闪烁的珍珠色光点,和墙上新刻的万字符——那痕迹分明是某种昆虫的酸液腐蚀而成。
**南洋雨林,2023年**
暴雨冲刷着跨国制药公司的勘探营地。生物学家小林美穗举起虫蜕碎片,激光扫描仪显示出的基因图谱让她手指发抖——这分明是二战日军尸体上发现过的变种蛊虫,却嵌入了CRISPR编辑痕迹。
"博士!来看这个!"
实习生的尖叫从雨林深处传来。小林拨开垂落的绞杀榕,呼吸瞬间停滞:焦黑的树桩上刻满卡扬族星图,中央摆着个陶瓮碎片拼成的器皿,里面黏着张发黄的字条——
**"当你们读到这些时,虫群己在血液中歌唱。"**
字迹属于某个署名为E.W.的人,落款日期是1919年6月28日。小林突然觉得后颈发痒,镜子里,一小块六边形纹路正在皮肤下浮现。
**上海自贸区,2024年**
冷链货轮"新纪元号"正在卸货。海关官员掀开标注"南洋有机肥料"的集装箱,珍珠色雾气扑面而来。当他打开取样瓶时,雾中浮现出艾琳的虚影——菌丝缠身的巫女抬起结晶化的手指,将虫卵注入他的瞳孔。
三小时后,自贸区防疫中心收到警报。监控录像里,被感染的官员正用酸液在墙上刻字,那串坐标指向西伯利亚荒原某处。而在太平洋海底光缆的交汇点,休眠百年的虫群母体突然苏醒,它的复眼里映着全球股市的波动曲线,以及暗网上飙升的"永生药剂"成交额。
雨林深处的绞杀榕突然开花,艾琳的结晶躯壳裂开缝隙。焚心草根系刺破地层,将最后一批孢子射向臭氧层空洞——那里,某家生物科技公司的卫星正张开收集舱,LOGO是缠绕DNA链的铁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