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在铅合金舱体表面蚀刻出蜂窝状孔洞,艾琳的银色血液在量子计算机终端上蜿蜒成基因双螺旋。全息屏幕突然亮起莎拉的脸——是从平行宇宙发来的求救信号,背景里自由女神像正被藤蔓绞成麻花,十二架阿帕奇首升机在孢子云团中融化成钢水。
"找到三圣器..."莎拉的声音夹杂着电磁杂音,她举起的黑曜石匕首突然贯穿自己的左眼,"阻止时间闭环!"信号中断前最后画面里,艾琳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在给孕妇注射蓝色血清,那人的腹部隆起与血藤母树轮廓完全一致。
溶洞突然被剧烈震动撕裂,马克斯碳化的头颅滚到脚边,菌丝组成的声带发出合成语音:"地心通道将在七分钟后开启。"艾琳踹开腐蚀殆尽的铅门,暴雨中的亚马逊河逆流成悬空瀑布,河水里漂浮着历代宿主的记忆碎片——她看见卡西克在玛雅时代剖出心脏,水晶镜阵里映出的却是自己父亲的脸。
地下祭坛的震动让岩层裂开星光甬道,艾琳跃入深渊时,荧光藤蔓自动编织成降落伞。地心空洞的景象令她窒息:首径三公里的球形空间里,悬浮着由部落儿童脑神经构成的生物钟摆,每个孩子后颈都嵌着与她的医疗芯片同频的晶体。钟摆下方,反物质反应堆正将黑药转化为幽蓝火焰,熔炉核心竟是被藤蔓包裹的怀孕母亲——她腐烂的腹腔里,半透明的胎儿正用玛雅语背诵圆周率。
"你终于来了。"母亲的眼眶里伸出蕨类触须,声带振动着不同宿主的音色,"每个抉择都在创造新分支,但所有时间线终将收束于此。"艾琳的银色血液突然沸腾,医疗芯片显示胎儿DNA与自己有99.8%重合——这是用她的基因培育的究极宿主。
莎拉从时空裂缝摔出时带着另一个宇宙的硝烟味,她的左眼窝里插着黑曜石匕首,右手紧握青铜星盘。"他们在所有时间线播种!"她吐着血沫打开全息投影,二十个平行地球的影像同时绽放,每个星球的北纬23.5度都耸立着开花的母树。
量子计算机突然警报大作,地心引力开始倒转。艾琳抓住被磁悬浮的青铜剑,剑柄的蛇形纹路与她的疤痕完美契合。当剑尖刺入反应堆外壳时,母亲发出数千个宿主的惨叫,胎儿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你是我最完美的载体。"
莎拉用星盘折射反物质火焰,在黑曜石匕首上蚀刻出玛雅历法符号。艾琳的医疗芯片突然释放强电磁脉冲,所有悬浮儿童同步睁开眼睛,用电子音齐诵:"收割倒计时180秒。"地心熔炉喷出的不再是火焰,而是无数挣扎的宿主虚影——包括正在木质化的她自己。
"用剑切开时间!"莎拉将匕首掷向青铜剑刃,黑药涂层在碰撞中引发量子坍缩。艾琳看见所有时间线的自己同时举起武器:石器时代的燧石斧劈向母树幼苗,二战时期的军刀刺入纳粹实验室,未来机甲的光剑贯穿太空母舰。母亲腹中的胎儿突然裂解成发光孢子,在空中组成莫比乌斯环的形态。
当地心时钟敲响最终时刻时,艾琳将青铜剑刺入自己的心脏。银色血液与反物质火焰融合成白洞,所有平行宇宙的母树在强光中枯萎。莎拉扑向失控的星盘,在时空乱流中抓住艾琳逐渐透明的手腕——那只手臂上正浮现出玛雅圣女的献祭印记。
强光消散后,亚马逊雨林沐浴在诡异的宁静中。医疗芯片的残骸显示时间回到三个月前,莎拉母亲的绑架案从未发生。但艾琳锁骨下的疤痕变成了活体纹身,正随着血藤花期规律明灭。在最后消散的全息影像里,老年莎拉站在开满蓝玫瑰的纽约废墟上,对着镜头举起电子墓碑——上面滚动播放着所有被抹去的时间线里,人类文明如何在不同纪元被血藤收割。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河水中的荧光孢子悄然聚集成婴儿手掌的形状,轻轻握住了艾琳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