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孩，自已站好。”叶然将被攥在沈词手里的衣袖抽出来。

“我....不是小孩。”沈词艰难地从喉咙里面挤出声音。

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可能是他最后逃出去的希望了，身体往门口靠，努力减少自已的存在感。

“嗯。”

叶然淡淡应了一声，点燃一支烟咬住，蹲在地上拎起陈强的头发，吐出一口烟圈，冰冷的枪管拍在陈强脸上。

“人和东西都藏哪了？”

陈强抖如筛糠，叶然浑身散发的威压感太强了，他没有想到这个隐蔽的交易点竟然能被人找到。

但是为了保命，陈强不敢耍什么心眼子，他颤颤巍巍地说：“地下二层尽头的电箱里还有一些。”

“人呢？”

叶然摁灭烟头，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人.....人就房间里这一个。”陈强快被吓尿了，“真的，真的没有了。”

叶然像扔垃圾一样把人扔在地上，对着旁边的蓝毛说道，“这屋子里的人，全部解决掉。”

“没问题，老大！”

叶然没管蹲在门口的沈词，插着兜往地下二层走去。

房间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沈词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看着面前血腥的一幕，有些反胃。

他想吐，但是他没有力气站起来，身上的药效发作的更加厉害了，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甚至有飞溅的脏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沈词伸出手擦掉，他不想让这些人的血脏了他。

不知道这场单方面的杀戮过了多久。

沈词从蹲着变成了屈膝坐在地上，意识逐渐不受他的管控。

他看着地上掉落的刀，缓缓伸出手。

“当啷——”

近在眼前的刀被人一脚踢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叶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孩，想自杀？”

“我不是小孩。”

沈词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反驳道，叶然耳力好，自然是听到了。

“今年多大。”

“20。”

沈词故意把自已说大了两岁。

“还说自已不是小孩。”叶然不以为然地笑笑。

他侧身问蓝毛，“人数清点了吗？”

蓝毛擦擦刀上的血，然后用袖子胡乱地擦擦脸，“马上老大。”

“这个交易窝点一共剿灭41人。”

听到这个数字，叶然皱起眉头，“跑了一个？”

“啊？？”蓝毛惊讶，“怎么可能，难道我漏掉了？！”

他又清点了一遍，回忆了一下从进门到现在遇到的人，“坏了老大！李二跑了！！”

“应该是从窗户跳下去的。”

叶然观察了一下房间内的东西，发现窗台上面有一对不明显的脚印，上面还沾了一点血。

“老大，我马上就叫弟兄们去追！”蓝毛收起刀就想往外跑。

叶然拉住了他，“等等。”

“那个李二的腿被我用枪打穿了，跑不了多远，你先把门口那个小孩带去医院。”

刚才杀疯了，蓝毛这才注意到门口还有一个人，他向来对叶然的话言听计从，“好嘞老大。”

只是蓝毛刚把沈词扛起来，沈词忍了很久的那股干呕感又往嗓子眼涌，哇的一下吐了蓝毛一背。

蓝毛的动作瞬间僵住了，“哇靠！！！”

“你要吐你不早说啊！！”

沈词没理他，太久没进食导致他只能吐出来一些酸水。

他推开蓝毛冲到旁边的卫生间，干呕声混着水声传入房间内两人的耳朵里。

叶然和蓝毛面面相觑，半晌，叶然嫌弃道，“赶紧换衣服去。”

等沈词撑着墙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叶然一个人了。

他撑着身体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整个人脱力地倒向叶然怀里。

阖上眼，吐出四个字，“滚，别碰我。”

叶然：？？？？

叶然扶着怀里的人被气笑了，“小孩，你讲点道理。”

“热。”

沈词将领口拉大想要散热，以叶然这个角度刚好将里面的春色一览无余。

叶然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给他把衣领拽了回去。

“你吐完了吧？”

沈词半睁着眼看着男人冷峻的下颚线，“吵。”

“呵。”叶然又气笑了。

他抄起沈词的腿弯，将他横抱起来，等蓝毛换完衣服回来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

他们的老大，竟然抱着一个人，还是个男人？！

“老大你........”蓝毛欲言又止。

叶然瞥了他一眼，“废话什么，赶紧去开车。”

蓝毛：“嗷。”

一路上，已经没有意识的沈词一点也不老实，他原本和叶然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身距，脑袋靠着车窗。

车身一个转弯，他就到了叶然的腿上，歪着头往他颈窝无意识地蹭。

叶然握着他的腰想把拽下来他重新安顿回旁边的空位上，可是沈词直接两条胳膊揽住叶然的脖子，怎么拽也拽不下来。

开车的蓝毛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方向盘没握稳，车身猛地打滑了一下。

叶然：“喻乌宵，你要死啊？”

“手....手滑了老大。”喻乌宵连忙稳住方向盘。

怀里的人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蹭得叶然额上青筋直跳，厉声问道，“还有多长时间到医院？”

“快了。”

喻乌宵头上也急得冒汗，要是他家老大的清白被玷污了那可不得了。

无论沈词怎么撩拨，面前的男人就跟僧人入定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沈词皱眉，他的身上好热，但是这个男人身上很凉快，还想贴贴。

就在叶然终于被怀里的人撩的快起了反应的时候，医院到了。

因为沈词不肯放手，所以还是叶然抱的人。

两人带着一个意识不清醒的人匆匆忙忙赶到私人诊室，他们的私人医生看到叶然怀里的男人的时候眉头一挑，调侃道，“哟，叶老大这是也栽倒美人乡了？”

“别废话，快看看这个催.情剂有没有办法解。”

沈词坐在叶然怀里，私人医生也没把两人拉开，就直接就着这个动作替沈词看了一下。

半晌后他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

叶然：“快点。”

私人医生不再卖关子，“坏消息是，这个药是当前市场上还没流通的药剂，所以没有解药。”

“好消息呢？”喻乌宵赶紧问。

“好消息是，只要做...就能解决问题。”

喻乌宵呸了一声，“你们医生说话真直白。”

“我说的是事实。”私人医生白了喻乌宵一眼。

喻乌宵：“那要不………我去给他找一个？”

“不行。”

叶然直接拒绝，怀里这小孩看着瘦瘦小小的，都不知道成年没有，说不定刚刚那个年龄也是谎报的。

喻乌宵问：“那怎么办？”

没等叶然回答，左侧脸颊传来一阵滚烫柔软的触感，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忘记了，大脑一片空白。

沈词的唇就这样贴在叶然的脸上。

“哇k——”

私人医生捂住喻乌宵的嘴，拉着他跑路，还不忘对抱着美人的叶然说：“里面房间床单什么的都是新换的，弄脏了叶老大你到时候赔我就好了！！”

叶然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他单只手将沈词抱起，推开里面的房间门，径直走向浴室。

他将浴缸放满冷水，然后将沈词扔了进去。

刺骨的寒意瞬间淹没沈词所有的感官，他清醒了两秒，眼睛愣愣的看着靠在墙上的男人。

“清醒了？”叶然将浴霸打开，浴室内渐渐升温。

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着，沈词从浴缸里站起来，走到叶然面前，拽着他的衣服，猝不及防地带着他一起摔进浴缸中。

浴缸很大，即使两人躺在里面也绰绰有余。

沈词欺身而上，“我成年了。”

“叶叔叔。”

水是冷的，身体却是滚烫的，烫的两人都瑟缩了一下。

叶然揽着他的腰，拂开他脸上粘湿的碎发，露出他那双勾魂夺魄的眉眼。

粗糙的指腹着被他咬破的唇瓣，笑着问，“真的吗？”

“真的。”沈词直接吻上了男人的喉结。

是沈词先动的手。

他突然又不想死了。

他不该对这个男人抱有期待的，但是他现在只有他了。

他会推开吗？

沈词掀起眼帘看着男人的反应，叶然喉结滚动了两下，揽着腰的手瞬间收紧，沈词被带着腰微微塌陷。

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一发不可收拾。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洒在凌乱的床上。

沈词死死抓着叶然的胳膊，咬着被角，将口中的呜咽吞了回去，指甲嵌入皮肉，眼角的泪根本就没有停过。

好丢人。

长这么大他都没有哭得这么狠过。

胃里饿得难受，身上哪哪都疼。

沈词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药效的催使，还是心里那股莫名的冲动。

直到最后，他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人了，他动了动酸软的身体，发现自已正打着吊瓶。

他摸了摸自已的额头，好烫。

空无一人的房间，沈词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他自嘲地笑笑，本来就不该抱有期待的。

盯着手上的针，他没有犹豫，直接拔了出来，下床就想离开。

离开前，他走到浴室，找来了剪刀，对着镜子将自已的长发一刀剪下。

美，可能真的是一种错。

他不想再被人盯上了。

看着地上被剪断的头发，沈词微微愣神，半晌后跨过去离开。

等叶然拎着早饭回到房间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床上还留有余温，应该是刚刚离开不久。

叶然扔下早饭，打了个电话。

喻乌宵：“喂，叶老大，这么早有什么事？”

“找人，人跑了。”叶然烦躁地点了一根烟，“快去叫人找，人没走多久。”

挂断电话后叶然拿上车钥匙也出了门。

他开着车在街上四处乱逛，终于是在离医院不远的一个公园门口长椅上找到了沈词。

叶然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停车，走到沈词身边的时候，发现长椅上摆着一堆拆开的药盒。

“有这么吃药的吗。”叶然夺过沈词手上的药，“哪来的钱买药？”

“你怎么来了？”沈词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好奇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要来找他。

是因为关心他吗？

叶然：“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沈词老实交代：“没付钱，我跟药店的人说情况紧急，等会再付钱。”

自从遇见沈词之后，叶然被气笑的频率都高了很多。

他将座椅上的药盒全部收好，然后牵着沈词来到药店把钱付清了。

“头发怎么回事。”叶然看到沈词参差不齐的发尾，“自已剪的？”

“叶叔叔，都是成年人了，如果只是玩玩的话，没必要这么关心我吧。”沈词说话夹枪带棒的。

“好，我不管你。”叶然拎着手里的药丢下沈词一人，开车走了。

沈词垂眸坐回长椅上，踢走脚边的小石块。

走之前还要把他的药拿走。

烦人。

他又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天空中飘下细雨，沈词望着对面的街道发呆，突然一辆眼熟的车又开了回来。

叶然：“上车。”

沈词愣住了，“你........”

叶然直接打开车门下车走到沈词面前，大手一揽将人抱上车。

直到感受到车内的暖气，沈词才渐渐回过神来。

沈词看着驾驶座上的人，问道，“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叶然：“要下雨了，回来接你。”

沈词微微嘴角勾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或许他一直在等的就是一句话。

其实叶然将车开走后一直没有走，就停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

毕竟还是不放心。

这次被他救回来了，万一又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车子并没有往医院的方向开，沈词托着下巴看着飞速闪过的街道，有些感慨。

他这算是因祸得福，从那个小村子里逃出来了吗？

但是他还是好讨厌这个世界。

但........

他将视线投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又好像不是讨厌这个人。

“叶然，我饿了。”

沈词好似不经意的出声，他想看到这个男人因为他而产生的那些情绪起伏。

就像在床上一样。

哪怕只有一点，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