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镇杀于此。
短短数息，攻守异位。
——
半晌，长老们当中，忽然传来了一道幽幽地叹息。
沈渊转过头去，与那位沉默良久的长老对上了视线。
“年轻人，你们真的已经决定了吗？”昆仑墟长老平静地注视着沈渊，自始至终，他都维持着端坐于座位上的姿态。
对此，沈渊只是淡淡一笑。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比你们想象得更早已经决定了。”沈渊忽然噗嗤一笑，笑声是前所未有的爽朗而自信，“早在宗门建立的那一天，剑谱就已经印刷了千千万万份散落入民间，只要各位想，现在就能在市井街市上买到那份剑谱。”
他抬起自己自己手中的剑谱，嘴角咧起笑意——
“只要十文钱。”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落霞剑海】
沈渊再次见到沈公子的时候，是在桃花崖上。
只是现在的桃花崖还是一片空荡荡的样子，徒有一块青石坐落在山崖边上，恐怕要过很多很多年，这里才会飘落漫天的繁花。
青石边上，男人眺望着远处的云海，长风卷过他洗的发白的长袍，哗啦作响。
听到沈渊的脚步声后，这位“闭关”的宗主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们走了？”
“走了。”沈渊耸了耸肩，“跑得飞快。”
放开镇压之后，这群名门正派的宗主长老争先恐后地逃离了那座大殿，生怕沈渊反悔留住他们。
“放走他们之后，恐怕很快他们就会组织一大批人马围攻这里。”沈公子打趣着说道，“这步棋你确实下得很大胆。”
“只是围攻吗？”沈渊微笑着回应道。
“当然不止，你所违反的是修仙界千年以来一脉相承的戒律，将剑法传给凡人的那个决定做出之后，就已经注定要站到整个修仙界的对立面上了。”
“每一个从这座宗门走出去的人，都会被冠以罪人之名，为天下修士所讨伐。”
“甚至不止如此，从今往后，我们脚下的宗门将会遭受到无止无休的攻击与胁迫，在他们的口中，这座宗门将会永远钉死在恶名昭著的榜单之上。”
沈公子幽幽地阐述着后果，但出人意料的是，在讲述这些可怕的事情之时，他的神情却并非闯下了遗祸万年的罪名，倒像是饭后打碎了一个盘子，不过尔尔。
讲到最后，沈公子轻轻着自己的下巴：“认真想来，倒是有一个名字很适合形容现在的状态。”
“哦，是吗？”沈渊眉梢一挑，饶有兴趣地轻啧了两声。
他的尾音拉的很长，但显然在这一刻，二人早已对那个名字再清楚不过。
嘴角微微勾起，而后，沈渊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他早已准备好的答案——
“【魔教】，对吗？。”
“正是。”沈公子轻轻拍手，清脆的掌声回荡在山崖之上。
没错，正如沈公子所说的那般。
站在整个修仙界对立面上的宗门，那不就是魔教吗？
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和一般的魔教似乎还有许多不同之处，但既然如此的话。
“只是魔教恐怕还不够”沈渊笑着说道，笑声爽朗而自在，“既然要做魔教，我们以后便是魔教第一宗门。”
“魔教第一宗门？”
“没错，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的【魔教第一宗门】。”
“好！”沈公子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魔教第一宗门！”
在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热闹的街市，热忱而放纵的沈公子，与执着而认真的沈渊。
时间在缓缓流逝，沈公子的笑声逐渐平息了下来。
那慵懒而吊儿郎当的目光缓缓垂落，化作平静的期许注视着沈渊，恍惚之间，他身后的云海霎时涤荡一空，漫天的红霞再度落满天际。
“你终于还是走完这一切了。”沈公子微笑着开口。
“嗯。”
“我想，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的话想要问我。”沈公子黝黑的眼眸平静如许，就像一汪清潭，深邃而神秘。
沈渊注视着他的眼睛，就像在注视着自己。
半晌，他忽然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得沈公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在沈公子出声抱怨他之前轻笑着开口。
“我的问题只有一个。”
“但说无妨。”沈公子摊开手心。
对于他的反应，沈渊倒是很满意，他嘴角泛起微妙的弧度，注视着沈公子的眼睛，在对方逐渐感到窘迫之际，沈渊终于开口——
“你钓到过多少条鱼。”
“……”
“……”
“……”
肉眼可见的尴尬过后，沈公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一条都没有钓到，满意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跟随沈公子这么多年以来，沈渊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他和沈公子的相似度实在是有点过于高了。
习惯上如此，爱好上也是如此。
看着笑得如此开心的沈渊，沈公子也是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但毕竟沈渊跟了他这么多年，自己没少使唤他，让他偶尔胜过自己一次也无妨。
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副平和的笑意，让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复杂了几分。
“说起来，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给这座宗门起名。”
沈渊的笑声逐渐平息，转头望向漫天的红霞，有如海浪一般，一层一层地向着他们涌来。
半晌，他缓缓地说到：“这个答案我们都很清楚，不是吗？”
“它的名字叫【落霞剑海】。”沈渊呢喃着，轻声开口，“【霞】是天上霞，而【剑】是手中剑，是天下每一个人手中的剑。”
故名——【落霞剑海】。
“好名字。”沈公子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很巧，沈渊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不过，现在似乎有人想要夺走这个名字。”沈渊浅笑了一声。
“噢，夺走这个名字吗？”沈公子嗤笑着说道，“既然如此的话，要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
“你教过我什么东西吗？”沈渊反呛了他一句。
“倒也是。”
耍帅不成的沈公子撇了撇嘴，他这些年来的确什么都没有教沈渊，他甚至没有给过沈渊一把剑。
“你不会埋怨我没有给你剑吗？”沈公子忽然好奇。
“不会。”
沈渊耸了耸肩膀，毕竟他很清楚现在应该做什么。
那就是拿起剑，去把一切拦在他们面前的家伙给斩下来，例如街市上的那个小混混，例如青山里的金乌鸟，例如……那群视他为大忌的修士们。
至于剑……
沈渊深吸了一口气。
抬手之间，流光缓缓汇聚与他的手心当中，逐渐化作三寸剑光，不过片刻，锋利的剑芒重现于世。
掌心握紧，【归霞】重新落入了他的手中。
“去吧。”沈公子在他的身后悠悠地开口，沈渊每迈出一步，他的身形就变得虚幻一分，“去把那个想要夺走落霞之名的家伙，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呵——
沈渊的嘴角微微泛起，他最后一次从沈公子的身上回过头来，转身，踏入了那一片他来时的无垠之白当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茧】
荒芜的大地之上，两道身影正在半空当中隔空对峙，只是与另一方相比，其中一方明显要显得狼狈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