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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么时候发觉的?”施天青不解道:“我们言语中,没有任何有关药人的破绽。”
“葬花……落红……”林焉低头喃喃,一边任由记忆在脑中飞速流动,一点一点捕捉着每个细节。
“是那片花。”他抬头看向施天青。
他如此自然地将花葬在那附近,林焉原本以为是落红公子与他们攀谈,便顺手葬在了那里,于是并未多想。
可现下看来……
那块地,或许都是落红公子的。
而那片蓝色的花,虽然杂乱无章,毫无布置章法,可却是聚集生长的。
林焉看向落红公子屋内桌案窗旁皆放着细腰白瓷瓶,而那瓶中插的全部是一模一样的蓝花。
所以当他们说出来浇花时,大抵就已经暴露了。
那是被落红公子移栽在一处的“野花”。
施天青捏了捏鼻梁,“是我们大意了。”
“你可知这花的名字?”林焉问。
施天青摇摇头,“你不在的百年之中,我来过几回,才有些细微的印象,若非见你不识此花,我也未曾想到,此花只在幻音岭生长。”
“可既然他那时就识破了我们,为何将你我带去他院落之中?”
他看向施天青,尽管他身为药人,对这里过多的蛊虫产生了反应,可在落红公子的视线之内,一直隐藏地极好,甚至连林焉都未曾察觉,还是落红公子走后他松懈下来时才察觉。
“如果应顺真是为他所救……”施天青对上林焉的双眼,“那么落红公子,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色床帐之下,林焉敲了敲床板,清脆的空响回荡在耳畔,他伸手猛然掀开床板,昏暗而腐朽的气味从下面传来。
如同打破了封印恶鬼的玻璃瓶,无数犹如怨魂一般的声音哭喊骤然间爆发开来,如同狂放暴雨下,林间呜咽的风,锋利地割在心口。
施天青扶着床栏,蓦地吐出一口血。
林焉飞速放下床板,猛地捂住施天青的耳朵,后者却已跌落在地,扶着床角,不住的喘息。
“施天青!”
林焉飞快将施天青带离屋内,院落晴朗的日光之下终于为施天青苍白的脸添上了一点颜色,他阖上眼,单手却稳稳地贴在了林焉捧住他脸颊的手上。
“我调息片刻便好,你先去救他们。”
声音很低,林焉却听清了,他看了施天青一眼,抿了抿唇,起身重新回到落红公子的床榻之上。
陈旧的木板被彻底掀开,从窗外漏出的光溢进暗室之中,林焉单手擎着火烛沿着楼梯走下去,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黑色铁笼,颜色晦暗不明的油布遮掩其上,每个笼子下面都有无数蛊虫的尸体,还有几只正在蠕动着,有向笼子里爬的,也有向外爬的。
林焉掩住口,堪堪忍住了反胃的冲动。
腐朽的血腥气冲进天灵盖,无数哭喊愈发清晰,林焉伸手掀开摆放在最前面的一个笼子上的黑布,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干瘪的身影,甚至很难看出人形,他的身上爬满肉滚滚的鲜红蛊虫,整个身体都因为中毒而发青发黑。
林焉去探他气息,却发觉他七窍流血,几无呼吸。
尖锐而剧烈的痛楚忽然席卷了林焉的心脏,他扶着笼子,差点没有站稳。一遍又一遍胸腔起伏,无数次深呼吸后,那心痛才稍有缓解。
理智被搅碎又重新拼起,林焉根本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那些枯瘦如柴的身体之上,就出现了施天青的脸。
听到他的讲述是一回事,亲眼看见药人的炼造过程,又是另一回事。
心痛尤甚当时。
无数裹挟在青光之中的飞箭打断锁链,林焉盘坐在中心,柔软而温和的青藤顺着他的身躯弥漫而出,所到之处的蛊虫顷刻间化为飞灰,笼中人被缠绕在藤蔓交织而成的暖床之中,光波萦绕,他们周身的晦暗之色一点一点褪去,逐渐露出本来的容貌。
从掀开的床榻照进来的日光落在林焉的身上,化作被圣光普照的神灵。他闭上那双温柔而清隽的眼,象征着生命与蓬勃的绿色一点点蔓延开来,阴暗无所遁形,整个暗室都逐渐被照亮。
林焉再睁眼的时候,忽然察觉那透进来的日光变得极淡极淡,仿佛有人封住了那窄窄的窗口。
他顺着光的来源——打开的床板,抬头看过去,对上了施天青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逆着光,明明距离不远,他却怎么也看不清施天青的神色,只能看见他单手扶着床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沉默无声地看着他。
“你刚刚是装的么?”林焉站起身,哪怕看不见对方的脸,依然仰着头,对着那个方向开口。
“如果这是你布的局,”林焉低下头,忽然极低地笑了一声,说不清是自嘲还是讽笑,“我认输了。”
没有任何回音,只有良久的沉默。
“不必再拖延了,”林焉抬起头,脸上已看不出多余的神色,“放下木板,把我关起来,杀了我,或者把我交给你背后的人,然后告诉我,你究竟……”
话语未尽,林焉的声音却突然顿住了。
头顶上方,床榻旁边,那个黑色模糊的背光身影突然多了一道轮廓。
——那是施天青伸出的手。
“阿焉,”那人缓缓开口,“我担心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莫名让人想起冬日里被雪打湿过的风。
良久而无声的寂静之后,林焉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
他想把唇角压下去,可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终,他终于放纵了自己的唇角,亦伸出手,握上了那只冰凉的,因为沾着血迹而被映衬得格外苍白的手。
重新放下床榻,林焉看向手中青藤化作的玉壶,那些被他救起来的药人皆被装入其中,而玉壶亦会源源不断地提供灵力,为他们疗伤。
“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会死的,”施天青望向那苍翠清透的玉壶,“你能杀死蛊虫,让他们的身体恢复,可那些毒酿造而成的伤害,却很难清除。”
药人的炼造本就如此,抗的过去的,变成了药人,没扛过去的,也就化成了一抔黄土。
林焉收了玉壶,单手覆上施天青的脸,“你那时,也是这样么?”
施天青似是没料到林焉竟会如此,怔愣了半晌,忽然一把将林焉拥入怀中,他抱得很紧很深,以至于两个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一瞬的惊诧过后,林焉缓缓将手绕到施天青的背后,不轻不重地扣住。
他们之间有过很多暧昧而虚假的,远比这要亲密的接触。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焉却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拥抱之中,感受到了一点儿微妙的让人眼眶发热的真实。
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彼此真心的爱着……
林焉没有想下去,身体再分开时,他依然是那个努力戒备着青霭君的三殿下。
无人知晓,他真的心动。
两人默契地把落红公子的屋子翻了个底儿朝天,确认再没有遗漏的炼造点,只是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找到其他的暗道,亦没有想出他是如何一声不吭地溜走的。
五色斑斓的瓷瓶中装的毒药皆被销毁,残余的蛊虫一部分被林焉妥善封存后,施天青将黑紫的泉水注入那些肮脏而潮湿的幽暗之处,将有关炼造药人的一切,彻底毁灭。
甘冽的泉水带起清爽的风,施天青站在枇杷树下,听着暗室里的波涛汹涌,忽然道:“看见你在暗室中施法的时候,我记起来了一些旧事。”
譬如青霭将军也曾经如林焉一般,像仁慈悲悯的菩萨一样,将圣光播向深受炼狱折磨的人。
林焉抬眼,示意他讲下去。
“药人的炼造地之所以从幽冥转入幻音岭,”施天青偏过头,“是因为数千年前,已经成为青霭君的我,亲手血洗了幽冥的炼造地。”
“与今日一样么?”
“或许比今日,残忍百倍。”无数参与药人生意的黑心商贾,都死于青霭剑下。
“可它还是又冒出来了。”
“是啊,”施天青透过大开的房门,看向堂屋正中挂着的那副山水画,重复道:“又冒出来了。”
林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副山水画,无数盛开灼灼的鲜花五彩斑斓,清澈的溪流流淌在一旁,漂浮的花瓣落在潺潺流水之上,岁月静好,满室留香。
“那时这桩生意的背后,是一个贪婪至死的恶鬼,亦是极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幽冥主的候选者,我向天帝请命,领白玉京三千紫霄军将其绞杀。”
施天青的目光悠远,像是陷入了回忆,“谁能料到,千年后的今日,这桩阴司生意重出江湖,背后竟极有可能是白玉京仙官。”
“湄洲岛,万花林……”林焉忽然开口。
“什么?”
林焉看向那副山水画的目光逐渐凛然,而后重复一遍道:“这处景我见过,”他看向施天青,“湄洲岛是孔雀族的聚集地,万花林,是孔雀明王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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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知道跨频跨得有点远,风格也不太一样,还是默默卑微求个新文预收(现在这篇完结之后就开)
《爷青回!我磕的cp成真了》
文案:
某论坛今日热帖:你磕得最上头的古早cp是哪对,快分享给楼主!
冷圈无粮心好痛:[谢邀,朗徽粉不请自来,论古早还得是咱纪朗傅星徽——
当年他们共同参演的电影《盛年》火遍全国,敏感的题材和超出预料的热度让两人迅速被顶上风口浪尖。
一时间毁誉参半,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恶意揣测不堪入耳。
但同时,两人也收了一大批cp粉。
这十年来朗徽大旗也从来没倒过,反而因为电影里细腻暧昧的表演,cp粉越来越多。
不过呜呜呜可惜啊,他俩当年受到的关注实在太大了,电影下映后两人算来已经有八百年没同框了。
我老了以后,我孙女要告诉我两人同框了我都得在摇摇椅上说不信谣不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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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子出了没多久,一则消息震惊内娱。
他俩竟然特么在一档男女明星合住恋爱综艺节目重逢了,cp粉直接脑袋发麻。
第一期节目——
傅星徽神色微妙,眼神飘忽,伸出手轻声道:“好久不见。”
纪朗僵在原地,眼里却目光灼灼,灿若星火,握住他就不撒手,“好久……不见。”
第三期节目——
纪朗打破节目组规则,把好感标志贴在了男嘉宾栏,转身离去。
傅星徽看着自己栏下的五个贴纸,疑惑了两秒,这四个是女明星,剩下一个是哪来的?
……
最后一期节目——
纪朗在星光璀璨之下,城市繁华之间,拨通了傅星徽的电话:
“哥,谈恋爱这件事,除了我,你还要选谁?”
两幅面孔的纪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软下声音,“选我,好不好?”
那个热贴回答立马跟着更新了。
冷圈无粮心好痛: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我的cp是真的,火速去买改名卡,上庙里还愿了,告辞!
还有篇同系列同风格的古耽,权谋正剧,感兴趣的宝贝们可以看一下,不过短时间内我应该不开(古耽属实是冷到我怀疑人生了,不过放心现在这篇我肯定日更到完结,我很坚强!)
《平沙落雁》
文案:
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姜夔《扬州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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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红拂寺里,桃花树下,我求你带我走。
你若那时肯答应我,这天下,便不会有如今血洗朝堂、祸乱朝纲的佞臣钟毓。
可你没有,萧绥远。
所以你现下必须决定,究竟是杀了我,为这天下正道,青史留名。
还是和我一起被镌刻在史书上,成为千夫所指罪恶滔天的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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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姜绥终于明白,帝王的嘱托与赏识,将军的情意与枉死,都是一场可笑空泛的骗局,他为之追逐奉献一生的,不过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