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船后的第二天，陈言就发现这上面的规矩真是多到爆炸。
早间才刚刚六点就被强制开机叫醒。
吃过早饭，会有一伙拿着鞭子，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女人，监督着自已和其他通过“筛选”的残疾孩子，排成长队，然后开始在船上打扫卫生。
擦甲板，擦门窗，洗衣服，洗蔬菜瓜果……就是不让做饭！！
早餐吃得还是那难吃得要死的不可名状糊糊——这还算好了，毕竟没味道，眼睛一闭就灌进去了。
更难吃的是那不知用什么玩意弄成的丸子，黏黏腻腻的，用筷子一夹就直接散开了，露出内里的黑色点点和无与伦比的腥臭气息。
艹！
为什么都是做家务，卫生都扫了，就是不让自已做饭？！
折磨，彻底的折磨。
而且无论是地板还是衣服，都要反复搓洗，直至来检查的女人认为确实干净了才行。
陈言是发现了。
这些女人检查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标准，有个残疾小孩擦了好几遍地板，结果反而挨了人几大脚，自已随便弄了弄，那女人过来看了下——主要是看自已的脸。
然后就眨着眼睛说可以了。
捏麻麻的。
果然到哪里都是个看脸的世界。
说来其实这个劳动强度也不算高，就是这些女人严格禁止互相帮助，否则陈言都可以帮帮其他残疾小孩子忙。
所以，最折磨人的，其实还是吃那个早饭。
特别还是江清遥一脸纯真，高高兴兴地跑来送给自已，全是一副“人家专门给你做的，累不累，先休息一下吧！”的幼稚鬼表情。
陈言就想要给她一拳，然后禁止她这辈子都不许接近厨房这么神圣的地方。
更不允许亵渎灶台和所有一切神圣的食材！
而早上的劳动结束以后，真正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差不多九点这样。
当船上的大钟响起，就该去“上课”了。
位于大船内里的某个巨大房间中，空空荡荡的屋子里，一大半区域都铺着脏兮兮的毛毯。
也没有什么座位规划。
反正先来先得，自已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陈言虽然是第一次来，没什么经验，但毕竟是“上课”嘛，所以下意识地，选择了屋子里最后排角落的位置。
然后看着一大群残疾孩子陆陆续续的进来，排排坐好。
直至整个屋子都满满当当后。
穿着长袍的“女祝”们，就开始轮番上台，来给所有人讲经了。
“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哪怕你们生来如此，被所有人唾弃，她们依然将你们带到了这个世界。”
“她们完成了生下你们的责任，而姐姐们则养育了你们，为什么？因为姐姐们与你的母亲都是女性，女性生来则伟大。”
“你们知道么，无论是生育还是照顾，女性都要付出难以想象的经历与痛苦……”
“因此，你们必须懂得回报与补偿，每个人都有自已需要做得任务与责任，而你们的责任便是不惜一切的保护这世上最伟大的女性，以及浮出一切……”
洗脑的课程让人昏昏欲睡。
在座的残疾小孩，其实有男有女，但在这些妙仙教的女祝口中，所谓的“受人尊敬的女性”，只有成为了她们那样的人才行。
既残疾的小女孩不算女性。
也不晓得用的到底是哪一套标准。
艹！
什么女拳圣教！！
完全不感兴趣，陈言只感觉自已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真是最明智的选择。
如此。
早间过去以后，下午倒是可以自由活动，但必须身旁有“女祝”陪同才行，也就是江清遥必须跟着自已。
但女子只想着拉自已回房间里去，倒不是她想要干点什么，而是……
此时此刻。
整个大船内部，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皮鞭抽打的“啪啪啪”声；
甚至还有用刀剑故意给手下的“人货”割出刀疤或是记号；
女子们聚在一起，咯咯咯地笑着，将她们所有的“人货”关进笼子，看他们互相撕咬并押注谁赢谁输；
甚至还有现场的，让残疾的少年与少女甚至是和她们这些女祝自已……
wdnmd！！
自产自销？！
陈言以前就纳闷，这些人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残疾或畸形的小孩子，总不能把大炎皇朝或是玄一道渊所有平民百姓家的残疾孩子，全部包圆了吧？！
原来是……
靡靡之音简直不堪入目。
陈言一时间甚至感觉相当的恶心，这什么圣教，不仅女拳，还很色孽是吧！！
江清遥拽着自已，就匆匆回了房间。
她倒不是第一次见识这般景象了——在原来的小岛上时，“女祝”们虽然有收敛，但入夜后玩得也还是比较疯的。
就好像，那天晚上陈言碰到的红雀一样。
而且虽然以前从没有培养过人货，但作为“女祝”，江清遥偶尔还是能离开小岛，前往蓬莱城那边采购些物资。
因此船上是个什么样子，她也是知道的。
“这样是不对的！”
回到屋子里后，女子相当严肃地，自言自语般说道。
“她们曲解了教意！！”
“……”
江清遥是真心那么想的。
原本的教义不是这样的，而是每个人要承担自已应有的责任，同时平等地去对待他人，无论对方是什么样子，他与自已都是同样的存在。
理解，尊重，并贯彻自已的原则。
这无关是否残疾，长相是否美丽，天赋是否优良，出身是否富裕……
每一个个体都有自已存在的意义与生命，是天道循环的一部分，哪怕多么微小，也不容许恶意地践踏与毁坏。
现在教会里的这些女祝们，还有那曲解教义的神女，都统统应该掉才是！
捏紧了小拳头。
江清遥心里想的是如今自已还没有能力，去将教义扭转过来，所以，为了完成自已重新诠释正确教义的梦想，陈言的帮助必不可少。
当女子说出了这一切后。
陈言反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着。
不是姐们。
你是梦想那么伟大，说出来的话，自已也肯定会帮忙的呀。
所以……
催眠干嘛？！
为什么要催眠自已呢？！！
还以为你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原来是这么正派的主角发言嘛！！
陈言累了。
江清遥这家伙果然脑子也多少有点问题。
陈言觉得自已不该去试图理解她，就好像不该去想象为什么会有人把饭菜做成那样。
这本身就是不可去探寻的深渊漩涡，是无法被认知的不可名状恐怖。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去蓬莱城那边，找到你之前联系的帮手对么？”
“嗯！”
说来，陈言也不晓得，江清遥这家伙到底怎么还能找到帮手。
“所以先休息吧，过些天就要到蓬莱城了。”
“好。”
在船上的生活就是十分枯燥的。
白天结束后，确实也就只能回屋子里睡觉了，或者说，出去参与那些女祝们的……
聚会。
陈言当然没那个打算。
那也太可怕了。
想着晚上等江清遥走了，就练一会儿桩功什么的，来到这边也过去小半月的时间了，原本的修行落下不少。
原本在江州的时候，还想着几个月里，就能突破到武道第三重楼【燃心血】呢。
结果现在那么多天过去，修为都几乎没怎么增长。
不能怠惰了呀！
结果，陈言刚刚转身，想要回到床边去的时候，就听着，原本也该走了的江清遥，却没有离开。
而是来到了自已背后，轻轻地拍了拍手。
酥声说道。
“睡觉。”
“？”
干嘛？
陈言心里突然的“咯噔”一声，想起就在此时此刻，船上正在进行的那些该被狠狠批判的污秽之事。
江清遥好像跟她们也是一伙的哦。
所以。
这女人突然催眠自已，又是想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