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们,做到了不吃人呢?”

  “那也一样。”

  炼狱杏寿郎坦然笑道。

  他能理解的,能理解的……一路上斩鬼,炼狱杏寿郎遇到了不少故事。不愿意放弃亲人的鬼,和不愿意放弃鬼的亲人,这样感人肺腑的故事,炼狱杏寿郎已经听了不少了。只是,他只是听,当真正需要举刀的时候,他一刻也不曾手软。哪怕那是只尚未为恶的鬼。哪怕那是只尚且未吃人的鬼。哪怕那是只尚且存在理智从恶鬼的手中保护了自己亲人的鬼。

  因为,身为鬼,即为原罪。

  “已经迟了。很抱歉,我能理解那些鬼的痛苦,以及那些鬼的亲人的痛苦。可这就是事实,在变成鬼的那一刻,哪怕是被迫变成鬼的那一刻,鬼舞辻无惨身上的罪就和它们纠缠到了一起,再也无法涤清。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用手中烈火燃尽一切罪。吃人罪,变成鬼的罪……这世界上的罪数不胜数,哪怕一点,哪怕这些鬼只沾染了一点,我都要将他们燃尽,哪怕是被迫沾染罪也一样!我所能做的只有将他们的肉体与罪孽一起燃尽!想将世间的罪孽清理干净,只有这一条路,别无他法。”

  炼狱杏寿郎握紧刀柄,眼中的赤炎没有一丝晃动,他从不质疑自己的决定,永远都坚持自己的信念。

  “那么你呢?你也是鬼吗?”

  炼狱杏寿郎向阿乌拉质问道。同时他也给了阿乌拉一线生机。鬼杀队的规则,斩鬼人不可能对活人下手,现在阿乌拉的身份还未辩明,她是人是鬼炼狱杏寿郎分不清楚,也不愿意分清楚。如果阿乌拉再此否定的话,炼狱杏寿郎就可以用针对斩鬼人的规则来对待她,也就是不用一死,而是被带回鬼杀队,由主公来决断。

  帮助鬼的斩鬼人在鬼杀队千年的历史中并非没有存在过,大多都是被一时感情 迷了心志,只要之后悔过,鬼杀队还是可以容留的。

  但若已经变成鬼就不一样了,变成鬼,就意味着与人类的决裂,斩鬼人必须讨伐的目标,在柱级剑士面前,承认自己已经成了鬼,这是一条彻彻底底的死路。

  炼狱杏寿郎期待的看着阿乌拉,说实话,他并不想亲自葬送掉这么一位天赋卓越的斩鬼新人,而且还是蝴蝶香奈惠的半个弟子。所以只要阿乌拉否定,他就不会再细究,他会绕过阿乌拉将她身后的无人町屠尽后,再带阿乌拉回鬼杀队问责。

  只是——

  “是又如何。”白发女人盯着炼狱之子的赤红眼睛,笑了笑。

  她已经作出选择了,就在这里,就在此刻。阿乌拉从背后拔出薙刀,双手持有,脚步分开,侧身面对炼狱杏寿郎,刀尖笔直的朝向炼狱之子。生存亦或是战斗,她选择战斗!为生存而战!并非只为自己的生存的而战!若是站在时代顶峰的炎之继承者,炼狱之子,要用火焰烧无人町的一切,那她就来熄灭这团烈火。至高至强的火焰啊,究竟能燃烧到什么程度,能将恶鬼求生那最后一抹希望也燃烧殆尽吗?亦或是被如浪潮一般前仆后继的为了求生而不屈的恶鬼们,所扑灭呢?

  “我很尊敬你们,尊敬……身处绝望深渊,也要拼命抬起头仰望希望的人们。我看到了——你们在尝试为了挣脱鬼的宿命而努力。你们在同自己的本能所抗争,跟我们斩鬼人一样,你们也在同恶鬼做斗争,我们和你们本该是同伴。只是……”

  “只是徒劳。”

  炼狱杏寿郎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个犹如风火般雷厉风行的男子,终于从那不曾衰减过的亢奋瞳光中,透露一丝隐晦的悲哀。

  “我见过太多太多失败的例子……直到现在,我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那些仰望希望的鬼,我会将你们和你们的希望一同碾碎,一同燃尽。就抱着你们那可贵的坚守,让人动容的人性,一同去往转世吧……我从来都不会犹豫自己的所为。”

  炼狱杏寿郎,停止了思考。

  虽然看上去精神似一团烈火,没有一丝杂念,但炼狱杏寿郎终究是个人类,是人类就会思考,而一旦思考,那既像是枷锁又像是扯住人性的风筝线的同情心就会增长。炼狱杏寿郎不可怜死不悔改的恶鬼,但他可怜与本能挣扎的恶鬼,因为那些都是被困在恶鬼身躯里活生生的人!他的燃烧着烈焰双目可以透过身躯看到灵魂,这些恶鬼的灵魂,跟他的一样炽热,一样赤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炼狱杏寿郎在斩杀自己的同胞——这是令人厌烦、无比抗拒的事。炼狱杏寿郎是怎么克服的呢?答案就是,放弃思考。将注意力全集中于手中刀刃。若已确定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那就不要因为道路中的顽石而停留脚步,无论是否有违自己的本心,统统迈过去——因为,这是行走在正确道路上,必须要的牺牲。

  炼狱杏寿郎,拔出了赤红日轮刀。

  他屈于自己腰间,身体不断的往下弓,重心不断的降低,双腿一前一后的塔在地上,身体犹如弹簧一样不断的绷紧。一团烈焰从他周身升腾,随着炼狱杏寿郎的气势而不断拔高,达到顶峰的那一刻,火焰中心的人一下子消失了。

  锵!

  极其尖锐的破空之声,炼狱杏寿郎重重踏向地面,连地面都裂开了数十到裂纹,强而有力的反作用力令他的身躯如利剑一般疾驰而出,不可见的朝白发女子冲撞而去。他冲撞的同时挥刀,日轮刀化为烈焰。不断升腾的烈焰,纠缠着骇人的杀气,要将恶鬼灼烧殆尽送进地狱的煞气,化为惊骇的一道赤红刀光,从天而降,犹如陨石一般向阿乌拉砸去。

  炎之呼吸 壹之型·不知火!!

  炼狱之子燃烧了自己,顺着蛛丝燃去,要将蜘蛛的白色恶鬼烧灼在这里,阳光是恶鬼的克星,火焰则是罪恶的克星,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罪孽,炼狱的红莲,也会如附骨之疽纠缠灵魂,直到将罪孽送渡黄泉!不知火,炎之呼吸的第一型,一切的起点,最为刚烈的一道斩击,被缠绕蛛丝的绯红薙刀挡下。

  尽管蛛丝寸寸断裂,尽管蛛丝承受不住赤炎的高温,已经开始融化,但那被无数蛛丝缠绕的绯红薙刀,终究借助这些牵绊,抵挡了炼狱的第一次斩击。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斩,第三斩……每一次都接得吃力,每一次都拿出了所有手段,炼狱杏寿郎的每一次斩击,都需要阿乌拉动用自己的剑技,自己的蛮力,自己的血鬼术,自己从过去到现在一切的积累来抵抗,几乎将她给掏空——但她终究挡了下来。

  自千年前传承下来的鬼杀队,已经成了一台机器,一台无情的将世上所有与恶鬼有关事物一同消灭殆尽的冰冷机器,而炼狱世家、炎之呼吸就是这台机器最锋利的绞肉刀。它会将所有恶鬼给屠杀干净,哪怕是沾染了恶鬼的人,在鬼杀队的眼中,只有人或非人的区别,除了人之外的一切罪恶都需要祛除,哪怕这份罪恶并不属于它的附着者本身。